沈浣川仍然穿着旧道袍,青蓝洗得发灰,鹅蛋脸,总是笑笑的,给人以温和敦厚之感。但他一坐下来,笑容忽地就没了,双目漆黑如深潭,飞翘的眼角流露精明,与寻常时候判若两人。
周不渡从不以貌取人,见状并不惊讶,反倒欣赏这少年的城府,懒洋洋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窗外飘起无声细雨,白蒙蒙如雾。
鸟儿落在窗棂上,轻抖羽翅,叽叽喳喳。
沈浣川也不着急,伸手摊掌,让躲雨的鸟儿落在手心,扯衣袖轻轻擦拭小鸟湿淋淋的脑袋,语气不痛不痒:“我曾算到,师尊不是寻常人,推测她是鬼修。这事大师兄知道,但他说不是,还说没什么大不了。”
张成跟沈浣川都认为紫玉是鬼修,两相印证,为他先前所言增添了可信度。金雪瑕不这么认为,真相暂且不论,到底说明紫玉身上有古怪。
事情复杂,还得再看看。周不渡含糊其辞:“各人修各人的道,就好比武人用着不同的兵刃,未知全貌,不好置评。”
沈浣川点头,话锋却是一转:“前些天,大师兄跟李清源聊过,带回来不少珠宝银钱,分作三份,赠予我们三个,却没给他自己留。”
看来,金雪瑕准备跟紫玉仙姑摊牌了。但浣川的态度并不明朗,焉知道他不是来替紫玉来套话的?周不渡在心里斟酌,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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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悉檀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护心镜里絮絮叨叨,用只有周不渡才能听见的神秘语音说:“你这是投石问路吗?石头落在师父怀里忘了带?”
周不渡并不受激,也没理会师兄的阴阳怪气,只道:“他待你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