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很久,那道目光依然没有消失。
他皱了皱眉,突然抬起头,与那人的目光撞到一块。
晏宁先是一愣,浅色的瞳孔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方才一直关着门,作坊内的视线昏暗,他愣是没发现这几个难民里有个小孩。
在过去的十几天时间里,城内每天都有被饿死冻死甚至是抢食的过程中被打死的难民,他根本无法想象在这种天寒地冻、饥荒横行的恶劣条件下竟然还能有孩子存活下来。
那孩子看上去十分幼小,很瘦,勉强能分辨出是一个女孩。她身上裹着脏兮兮的破衣烂布,小脸被冷风吹得皲裂泛红,头发也因太久未曾梳洗而打结纠缠成一团。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晏宁,眼神中充满戒备与警惕。但同时又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导致她充满敌意的眼神并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反而有点像在虚张声势。
怎么说,就好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豹子,奶凶奶凶的。
晏宁冲她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友善的笑容。
小孩:“………”
小孩撇过脸不再看他。
晏宁:“………”嘿,小东西还挺有个性的哈。
他们醒来后没有再继续躺着,晏宁从作坊外堆放杂物的旮旯里翻出一个火盆,然后从火炉里铲出来一些火炭碎倒进火盆里,端过去给他们烤火。
难民们受宠若惊,感激地看向他。
或许是因为这个善意的举动让气氛随着屋里温度的升高而变得平和友善。
他们默不出声地看晏宁削了一会儿竹屑,有人问道:“大老爷,您在做什么?”
晏宁答:“削竹子。”
“削竹子做甚么?”
晏宁:“造纸。”
那人又说:“那您为何不做一把两头有柄的刮刀呢,用刮刀刮岂不是更快更省力吗?”
“……!”晏宁一拍脑袋,醍醐灌顶一般:“对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兄弟提醒。”
那人虚虚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大老爷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