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寒望着她一步步走近,心头竟有些紧张起来。
他满腔的怨愤和仇恨,在她面前却荡然无存。
“大寒,你对我有回护之恩,我永远感激你。”阿霁细细打量着他,看到他腕间和脖颈上伤痕累累,竟还穿着沾满血污的残破喜服,不觉眼底濡湿,转头吩咐狱吏:“打开枷锁。”
狱吏慌忙道:“殿下,不可……”
“般般!”阿霁唤了一声,廊下出来一员女将,径直走到狱吏面前,伸手道:“钥匙拿来。”
她比狱吏足足高了半头,眉宇间英气勃发,那只手掌更是宽大厚实,骨肉分明,丝毫不逊于男子。
狱吏神色古怪,乖乖将钥匙交给了她。
以他对崔大寒的了解,这厮脱下枷锁绝对会反扑,也不知道洛阳来的高贵女将能否阻挡得住。
他有心看好戏,便也不急着走开,慢吞吞地退到了三丈外。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大块头竟意外地顺从,丝毫没有疯狂举动。
连崔大寒自己也纳罕,看到阿霁时,麻木的身心倏忽间苏醒,疲惫、饥饿、悲伤、恐惧、迷茫和痛苦齐齐涌了出来,让他有些无措。
阿霁示意他坐过来,并让婢女拿来酒食,隔着栅栏喂他。
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泪水滚滚而下,冲开了脸上的血污和尘垢,露出了年轻的面容。
“他还是个孩子?”蜻蜻有些惊讶,忍不住对阿霁耳语道。
阿霁叹了口气,轻声道:“和我同龄。”
用过餐饭,阿霁又让人请来医官,要给他裹伤。
崔大寒胡乱抹着泪,哽咽道:“你既要杀我,何苦多此一举?”
阿霁恍然大悟,难怪他方才伤心难抑,想必是以为她送断头饭。
“我想让你活着。”阿霁俯身靠过去,紧紧握住了他攀着栅栏的手,“你还年轻,没必要枉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