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徐,快住嘴。”卢粲急得跌足长叹,“这种时候,怎么能起内讧?”
崔迟扬眉,义正辞严道:“咱们这些人因何聚在一起?我看郡王早忘了初心,可我没忘。”
他双拳紧握,义愤填膺道:“我加入你们不是为了做谁的走狗,更不是为了富贵权势,而是要荡尽雌风1,重振男纲,还天地一片清明,让儿孙辈能挺起胸膛,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甥舅俩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几年前,他们便是用这种极富煽动力的话打动了狂妄狷介的崔迟,并许给他一个美好盛世,便如前人书中表述的那样。
李匡翼吸了口气,委婉道:“可你还是答应娶阿霁……”
“尚主是什么荣耀的事吗?”崔迟青筋暴起,愤怒异常,激动道:“对于一个有抱负的男人来说,这是最大的耻辱。我每次看到千岁都很痛苦,若像他那样自甘堕落,做女人的附庸,我宁愿立刻就死了。”
李匡翼将卢粲拉到一边,悄声道:“堂舅怎么看?这小子好像一点都没变,甚至比当年更愣更偏激。”
卢粲沉吟道:“阿霁只是个黄毛丫头,以她的分量,尚不足以改变这小子的心性。他俩完全不搭,将来就算成婚也是貌合神离。”
“这倒是实话,他倾慕的是婉顺如水温柔贤淑的女子,阿霁的确不符。”李匡翼低声道:“要不还是先观望吧。”
“其实安徐娶公主对我们而言并非坏事,那鬼丫头严防死守,身边水泼不进,但她千防万防,应该防不住枕边人。”卢粲寻思道。
李匡翼得意一笑道:“阿霁身边我自有安排,堂舅无需担心。”
二人达成共识后,转身笑着去迎崔迟入内。
在场皆是保王党的骨干,和以往一样,主位依旧虚悬。
“安徐,你日间入宫可有见到谢珺?”卢粲当众发问。
崔迟如实道:“见了啊,公主叫我去的,我也不好拒绝。”
“他病况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崔迟环顾周围,面上有些不可思议,“在座诸君皆是响当当的人物,到太医署调个脉案应该不难吧?那不比我说的清楚?”
李匡翼皱眉道:“太医署谁的脉案都有,唯独没有我姑丈的。别说是文字记录,就连望过诊摸过脉的人都没有,我们纵使手眼通天,也无法去探虚实。”
崔迟猛地一震,突然满面愧疚地低下头去。
李匡翼望着他,用一种耐人寻味得语气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任谁遇到那样的事,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席间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年轻人大都不解其意,便有人趁机卖弄,“事关渤海郡主,崔将军最清楚,你们有兴趣可以问他。”
场中一片死寂,十几双眼睛齐齐望向了崔迟。
他竟意外的没有发作,而是低声道:“外间传闻多有不实,我今日面见千岁时,他一切如常,只是精神不比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