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笑道:“不敢确定,我先让人去查查。”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阿霁吩咐道。末了,想起来该去内院看看。
道边堆满了箱笼,宫人们想必熬了一夜,个个无精打采,脚步虚浮,看到他都面露哀怨,略略行了礼便各自去忙了。
阿霁嫁过来时光婢媪侍从就带了数百,回宫时只有贴身服侍的几个跟着,其余大都在崔家,一路走来,只见众人凄凄哀哀,好一派末日之景,连她也不觉有些鼻酸,安慰道:“我和公主婚姻生变,是我们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依旧在府里住着,就和从前一样,等公主做了决断,定会上门来接。”
郑女史拿着帕子,抹了抹微肿的眼角,徐徐走出来道:“多谢驸马,既然公主都走了,我们留着多碍眼?您放心,等将她的物件收拢好后,我就领着人去春风里。”
差点忘了,春风里还有座公主府,阿霁忽觉无比失落,又有些惘然。
好像她真的变成了崔迟,正经历着失败的婚姻。而他的妻子哪怕离开了他,也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震,醍醐灌顶般,骤然想通了许多。
本朝出嫁女终身拥有其奁产,任何人不得剥夺。而在室女哪怕有诸多兄弟,也可以继承父母名下资财。
前者始于建国之初,是太祖夫妇提议并写入律令,后者则是姑母耗费十余年之功,去和百官争取来的结果。饶是如此,天下间阻挠破坏此法令者仍比比皆是。
在此之前,那不过是一堆文书案卷,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竟与自己息息相关。
父母遗产,何止田宅财帛?
家天下的时代,万里江山世代相传,不也是祖传私产吗?
混沌的意识中缓缓裂开了一条缝,眼前豁然开朗。
她望着那束微光,陡然明白了姑母的志向,也明白了庆阳王妃那句带着恳求的叮咛。
郑女史的声音是时近时远,像是在唤着崔迟的名字。
阿霁恍然惊醒,努力抑制住因激动而泛起的震颤,欣然道:“姑姑若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好阻拦。若有什么需要,您只管派人来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