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雁竹等到一个乌达不在,四下无人的日子,秉烛打开信封。
一张,一张,又一张。
有的信笺已经泛黄,有的保管不善卷起边角,乌雁竹不在乎,沉默着看积年的信笺,看完了,再翻回第一张,重头看过。
最终将信笺装回信封,信封里滑落一片干枯的枫叶。
她拿着那张已经破碎的枫叶,灯光照着她干涸已久的眼,那对眼睛一如两年前,盈满泪水。
也许外面的世界已经忘了乌雁竹,但玄淼门里,她的行踪不是秘密。
那年真界大比,云修白跟乌达彼此要索对方性命。
乌雁竹听闻最终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如果非要比较,应该是云修白伤得更狠一些,重伤,且赔上自己的本命灯。
女弟子用词很小心,怕乌雁竹会难过。
但她只是很温和地微笑,看起来并不伤心难过,点头说知道了。
那以后的几年,乌达受伤疗养,来药田的次数不如头两年多。
乌雁竹的精神却逐渐好转,不再整日在房间里放空。她会说话了,也会笑了,不时会代替乌达指点新来的弟子打理药田。
只在面对乌瑛时偶尔情绪失控。
这一点点失控为乌达所怜悯,也被视为她臣服于他的证明。
乌达依然会每日遣人检查,不让任何能让乌雁竹伤害自己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房间。
但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
乌达不会给她答案,她可以自己偷。
从弟子的包袋里偷,从药田的工具里偷,然后将偷来的答案藏在灯罩里,藏在抽屉最底层,藏在床与墙壁的缝隙中。
乌雁竹不懂乌达的毒血,但懂云修白的灯;不懂御血的办法,却懂那以外的很多阵法。
这是属于乌雁竹一个人的战争。
她的行动隐忍、缜密、伟大,且孤注一掷。
她没有再见过云修白,两人一个在高山,一个在地底。
但时间串起灯火在乌达身上留下的伤口,他们一个埋藏创口,一个引燃导火索。即便没有言语,也如此默契地达成一致。
乌达的身体似乎好起来了。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乌雁竹在很多日子里选了一个,将藏在灯罩、抽屉、缝隙里的符箓和材料悉数取出,一如往常坐在药田中,面对满地青翠的叶与芽。
她知道等乌达醒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就用剩下的时间去做一件飞蛾扑火的事。
乌遥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听见自己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