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午已经在蔬菜区晃了大半个小时，购物车堆满一层香菇、青菜、土豆、莲藕、蒜黄，胡萝卜等所有肉眼能看到的菜品，他又将西红柿和蛋挞皮混在其中，慢悠悠的走到冷肉区。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肉腥和冰冻的味道，钟溪午左手里脊肉右手五花肉，隔着保鲜膜对比两者的新鲜度。
“爸爸。”钟冉这次回来的很快。
钟溪午没回头，问：“又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我发现了林叔叔！”
钟溪午：“放进购物车……嗯？！”
钟溪午刷的转过头，入眼就是林深时俊脸，上面的红痕已经不见，他今天穿了一件纯色短袖和藏蓝色的休闲裤，平时发线分明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整个人显得散漫又慵懒，身旁跟着钟冉，像个周末无聊带孩子逛超市的居家爸爸。
钟溪午看着林深时疑惑，林深时看着购物车皱眉，两人同时道：
“来这么早？”
“买这么多？”
“我以为路上会堵车，”林深时率先回答：“就来的早了些，按照昨天你发的位置找到了地址，但门铃没人应，打电话也不接，想到你可能在超市，就来这转一转。”
“抱歉！”钟溪午突然想起来，想掏出手机奈何两只手上都端着东西，只得道：“昨晚睡觉手机静音了，起床的时候忘记取消。”
林深时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极其自然的拉来钟溪午的购物车，扬了扬下巴：“你囤粮食呢？”
“没有。”钟溪午举着两盒生肉，有点为难：“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都买了点。”
“口味没变，”林深时拿过他手里的东西扔在购物车里：“你做的我都吃。”
明明只是做客时正常的礼貌用语，但从林深时口中说出偏偏让人听的直接又暧昧。钟溪午老脸莫名一红，干笑道：“应该没你家厨师合口味，你不介意就好。”
林深时双手搭在购物车手柄上，继续客气礼貌：“放心，不介意。”
倒是钟冉安慰似的拉住钟溪午的手：“爸爸放心，蔓蔓老师说了，林叔叔和小小一样，除了青菜不挑食。”
钟溪午看出了钟冉的小九九，捏她信誓旦旦的小脸：“今天买的青菜全是你的，拿林叔叔出来挡枪也逃不掉”
钟冉立刻慌了，心虚道：“不行不行，爸爸和林叔叔也要吃，不吃、不吃要不长个子的……”
“我们已经不长个子，吃了青菜也没用。”
“要的要的。”钟冉据理力争：“不吃青菜就没力气，爸爸和林叔叔就抱不住小小了。”
林深时喜欢钟溪午说的“我们”，顿时心情大好，他弯下嘴角，手臂一捞将钟冉抱起来，另一只手推着购物车迈开长腿：“走吧，我们去看看别的。”
眼前的闺女突然消失，钟溪午追上去：“哎，你别总是抱她，让她自己走！”
“……”
两个小时后，三人出了超市，大兜小兜握手中，连钟冉也提了重重一袋，街道上来来回回的行人探着脑袋瞟来好奇的目光，想不通这三个人要逃荒还是过年。林深时走在前头，路过垃圾桶时挤出两根手指将白色的团状物扔进去。
“别扔小票！”钟溪午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林深时全当听不见，又挤出一根手指按了电梯，银白色的门徐徐打开，林深时侧身挡着，静静地等待落后的父女俩。
“我说……”钟溪午踏进电梯门喘着气问他：“你怎么扔了？”
钟冉也走进电梯，林深时按下负二层，随口道：“我以为是垃圾，就扔掉了。”
钟溪午无奈，他放下便利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的转账页面，递给林深时：“填一下花费的金额，我转给你。”
林深时淡淡扫了一眼，神色突然微变，他抓过钟溪午的另外一只手，握着四指摊开，露出掌心被勒出的红痕。林深时垂着眼，在红痕上轻轻吹气：“抱歉，买的太多，我一个人实在拿不下。”
“下次少买一点。”
细微的空气在掌心流动，暂时麻痹了神经，钟溪午的思绪在这一刻也戛然而止，他想起高三有次模拟考试，需要搬空教室腾考场，所有的书要挪到寝室，晚自习结束后天空下了雨，两人各抱一摞书往宿舍赶，教学楼前的广场下有几节台阶，瓷片积了水，摩擦力几乎为零，钟溪午脚下不稳，啪的摔在了台阶上，膝盖和手肘立刻传来钻心的痛感。那时他让林深时宠的太娇气，蚊子叮一下也要哭诉，更何况是破皮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