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些自己独一无二却不被人看好的想法?”孙正一眼看出傅岹然的自命不凡,“你并不特殊。”
傅岹然停住手,刀叉撞击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采光良好的餐厅里忽然腾起了些许火药味儿。
“我见过很多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孙正说,“你是站在顶端的那一批,但你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你得到了太多太多与自身并不匹配的优待,同时失去了几乎所有你应得的惩罚。”
“孙师兄。”傅岹然定定地看着孙正,不紧不慢地露出一个笑,“你比我大几届?”
“七届。”孙正说。
“也就是说,你比我大七岁。”傅岹然放下刀叉,故作若有所思,“可是,我成名的时候,你还是个无名小卒。”
“那又如何。”孙正依旧很严肃,“我听说,在中国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叫伤仲永。它讲的是一个小时候很聪明的孩子,长大了却泯然众人的故事。”
“我知道什么是伤仲永。”傅岹然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他一手搭着椅背,“孙正,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公司最近有对外活动。”孙正叠了叠餐巾,“高层听说你在纽约,问你愿不愿来做一个分享——当然,他们想邀请的主要是你的形象,而不是你的脑子、经验或能力。”
傅岹然嘴唇微动。他的面容还算克制,眼神却显然是被激怒了的样子。
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而他并不意外。
“烦请转告,我最近没空。”傅岹然推开盘子,起身打算离开。
“傅,”孙正也站了起来。他说,“你所说的你没空是指你现在指挥一通后就随意丢开的游戏项目、还是你多年前被全票毙掉的方案?又或者,是你在采访里毫无顾忌地拿人名作画的那个沈杯?”
“傅岹然,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像你这样胡作非为、却没受到任何惩罚的人。”
“你还挺关注我的新闻。”傅岹然皮笑肉不笑。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比起蛇更像狐狸,“贵司的其他高层,也这么八卦?”
“能被人关注、引来流量,也是一种宝贵的资产。”孙正好似一个时时刻刻双手捧着天平的人,“可是你却把这种资产错当成了你自己的能力。”
“孙正,我提醒你。”傅岹然伸出一指隔空点了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贵司最赚钱的一个游戏项目,是我做的。”
“可是人们真的是在为你的游戏买单吗?你的游戏做得真的很好吗?”孙正难得笑得不紧绷,“我看过一篇文章,叫《大师的价格》。它讲的是人们将‘大师’捧上神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远高于产品价值的价钱;而大师是否真的是大师,其实并不重要。”
傅岹然静静听着,脸色愈发冷了,“你还关注闻九天了?”
这篇文章傅岹然也看过,它是闻九天写的。闻九天不仅写了,还在自己的直播间朗读过。
“你的闻九天这段时间的日子可不好过。”孙正说,“他并没有做过什么真正过分的事,却几乎在中文互联网上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