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笑了下,他的半边脸已经被血铺满,微长的卷发也有些粘腻,随风飘不起来了。
可傅岹然此刻却前所未有的轻松,简直像要腾空飞起了。他很满意,像完成了遗愿清单上所有的条目一样,下一刻死去也不会觉得遗憾。
眼前的闻九天回来了。他不再成熟、不再理性,他回到了18岁泼傅岹然那桶颜料时,回到了拖着行李箱在大雪里等傅岹然那一夜,回到了为傅岹然摔断腿的那一年;
他天赋异禀的疯狂被重新点燃,这也许是他的天性,但也不能排除是傅岹然种在他身上的蛊。
“好。”傅岹然说。
闻九天却并不急于动手。他转动着手上残缺不全的酒瓶,似乎很有耐心。他一腿屈起,歪着脑袋打量傅岹然,“来这里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你下午说的话。”
“什么话。”傅岹然用沙哑的气声道,眼角却是带笑的。此刻的闻九天在他眼中,是一件无以复加的艺术品,是他毕生意志的集中体现。
“你为抄袭辩解的那些话。”闻九天说,“又或者说,是你为你自己无视抄袭而辩解的话。”
“我想了想,觉得匪夷所思。你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可你说话时的态度竟然毫无愤慨——这是一个辛勤的创作者会有的反应吗?”
闻九天说完,笑吟吟地看向傅岹然。
傅岹然眼神错愕地滞了一秒。他的嘴唇颤抖了起来,额角迟到的痛感开始发酵。
“你说什么。”傅岹然声音一沉,双眸霎时变了神,方才的沉沦耽溺刹那间半点也不剩。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和严肃,“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