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的病床前,何同光和一堆亮晶晶的玻璃碴子站在一起,两条眉蜿蜒着蹙起。他将不得不在桐州最有能量的两个画家之间作出选择。
在闻愚白死后,石若磊已经“统治”了桐州画坛许多年;而现在,更年轻的傅岹然不愿再继续臣服于老师的意愿之下,他亮出了獠牙。
傅岹然的心路历程,何同光当然摸不透;他只能隐约察觉,傅岹然的心情在极坏的状态下滑向趋于变态的边缘,而这显然不可能与闻九天毫无关系。
“傅岹然”何同光抚了下额,声音既无奈又疲惫,“你何必呢。”
“是因为跟闻九天吵架了吗。”何同光抬起头,试探着做最后一次尝试,“其实,刚刚你做手术的时候,闻九天一直等在外面的。”
“他那是在看我死没死。”傅岹然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目光落到地面的玻璃碴上。他定定的,难以形容地笑了下,喃喃道,“真是可惜,我竟然活下来了。”
“”
何同光神色复杂,半晌才勉强掀了下嘴角,对这个不是笑话的冷笑话作出了应有的反应。
他告别傅岹然,从病房走出。走廊尽头的窗前,一轮弯刀状的新月正刺开面前层层叠叠的云雾,势不可挡地升起。
石若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某种程度上,他甚至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的时代。
第65章不见
何同光走后,傅岹然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他只剩一只手能用,艰难地从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
四四方方的香烟盒上也凝固着些许红色液体,傅岹然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这根烟的味道古怪,隐隐透着月色的腥甜。
他不太熟练地用左手点燃,吸进第一口时不由得闭上了眼,感到天灵盖一阵发麻。
这是宛若新生的一个晚上,傅岹然的生命在这里走上了另一条岔路。他终于毫不怜惜地扔开了闻九天;用闻九天的话来说,他也要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