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乘坐电梯下楼去医院前面的公园,出电梯时,隔壁的电梯也刚好被打开,几个穿着白衣的护士医生推着一张病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轮椅的体积不小,刚好挡在病床前。
走在最旁边的护士又慌又急,看也没看,有些不耐烦地伸手一推,将纪曜的轮椅用力推开,嘴里连声囔囔着:“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声音越来越远,人走远了。
护士那一下推得太用力,轮椅被推得撞在旁边的墙上,发出“嘭”得一声巨响,恰好压住了纪曜的手。
一瞬间,疼得麻木,纪曜没动,任由手夹在轮椅金属的零件和冰冷的墙上。
他的头被压得很低,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有路人看到这一幕,嘴里说了几句,然后上前,“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纪曜头都没抬,对于他人的善意,他的声音冷漠,静如死水:“不用。”
那人也没坚持,说了一句“那你小心一点”,而后转身走了。
医院的大厅很大,而电梯正对着大厅,纪曜能感觉到有很多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像冰冷的利箭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对丑陋的人来说,过于关注是一种残忍,对纪曜来说,也是一样的。
所有狼狈暴露在大庭广众,骄傲的外衣和强撑的坚强被撕裂,那瞬间,纪曜觉得自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人前,如坐针毡。
那次之后,纪曜终于同意出院。
因为无论在哪,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
“阿曜,我们老沈家只有梵梵这么一个宝贝,”一直沉默的陆沁突然出声,“所以疼到了骨子里里,不舍得她受一丝伤害。”
“也许是因为我们宠过了头,所以梵梵才会这么任性,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纪曜回神,听了陆沁的话,他低着头,勾唇笑笑,“梵梵很可爱。”
“那哪是可爱,是傻!”陆沁摇头叹气,“但有什么办法,她是家里最最要的宝贝,所以什么我都想给她最好的。”
说到这里,陆沁突然停了一下,低头盯着纪曜的头顶,她似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说得很含蓄:“阿曜,你能明白阿姨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