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我从六岁开始练习,你当十年的努力是白费吗?”高芩千有气无力地说。
纪白雨逐渐陷入绝望,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糟糕的方向设想。留下子弹,腿愈合不了是其次,清洁不到位才是最要命的,一旦感染,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可以试试让我来,”高芩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打通屏障,你操纵能量。”
那晚在桂花树下,学姐也曾让花在她手中开放,但这和手术并不是一回事,而且纪白雨有别的考虑:“你不能再消耗体力了,这会先要了你的命!”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高芩千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纪白雨很想反驳,但高芩千补充道:“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吧?”
纪白雨心甘情愿地跳下了圈套:“……不会的。你等一等。”
这辆警车里的空间已经相对宽敞,但要保持跪在后排脚垫上的姿势仍很困难。她在狭小的空间里倒了些医用酒精,简单消毒。
学姐的手又冷又湿,却传递来奇异的温暖,传遍全身,她胸口挂着吊坠的地方也热了起来。纪白雨感到能量的涌动,她谨慎地触碰子弹,去感知金属深入肌肉的部分,控制它慢慢退出。起初子弹毫无反应,于是她加了些力道,把学姐输送给她的能量都用去推动子弹,果然造成了微小的移动。
然而能量流动也随之波动起来。学姐咬着牙关,痛苦扭曲了她清楚漂亮的眉毛。
纪白雨横下心,在子弹上集中精力。等银白的圆形终于略微高出周围的皮肤,她用镊子将其夹住,向上拔出。
鲜血像水一样淌下,把浅色的皮质后座染成殷红。纪白雨把高芩千的腿抬至高位,垫一层毛巾,在伤口上部勒好橡胶带,再次动员变得微弱的能量去止血。不要睡着啊,学姐!她恳切地乞求着。
高芩千的求生意念终究让她挺了下去。几十秒钟的僵持过后,出血量明显减少。在她终于昏睡过去的同时,实际上也脱离了危险。纪白雨帮她缠好绷带,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怎么样了?”钟戍竟一直守在车外,第一时间问道。
“还行,”纪白雨头晕目眩,“她现在睡了。”
她瘫倒在破碎的阶梯上,觉得自己仿佛也快流干了血。她的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这次她懒得再去克制,随它们出卖内心的忧与惧。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塞给她一瓶拧开的糖水。她很不客气地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失去的力气慢慢返回了躯体。
“辛苦了。”方容叙说。
纪白雨靠着一段门柱,半晌说不出话来。既得之,患失之。高芩千险些死去的事实令她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