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不大,院里原影子搭的个草棚子上已攀满了不知名的瓜藤,我唤小侄子给我搬了把摇椅,他阴脸十二分的不乐意却拗不过我的任性。
「先生体弱,不该冒寒。」
混小子。
我已然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执拗地进屋,吃力地拖出把摇椅,淋雨进了草棚。
混小子僵在一边,不吐一个字眼。
仰躺在上边,合眼小憩听听外头落雨,倒也乐得自在欢快。
小睡醒来,黑幕拦眼。我舒缓的呼吸等眼前的黑散尽,撑起身撩开帘子。混小子还顶着雨,守在棚外。
傻小子。
下椅拨开草棚的门帘,矮身走了出去,抱住已透出我一个多头高的小侄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眼前一片黑漆,我看不见什,不去胡思乱想。死了后,总有人替我收敛整容,火化成不剩几斤的灰,设灵堂挑日子,枕着丧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死穴里。
「混小子,你小叔我迟早是要走的,你就别管我,让我随心一回。」
雨落在他的脸侧滑落,像极断线的泪滴。
「先生。」
贴着湿润的凉意,温暖地双臂有力环绕住我,我往他的胸前蹭,与他靠得更近。我承认,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暖而不燥,我不想放手。
「我不想放你走。」
小侄子这话再次提醒了我。
我不可能久留。
雨后初寒的凉气丝丝直往我脚底心钻,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侄子脱出愣神,赶忙抱着我进屋给我换下薄底的草鞋和湿透的衣裤,给我加了身衬衫外套,自个也换了套清爽的外衣里裤,光着腿又温了点暖茶哄我喝下热身子。
蜷着身子裹了张毛毯窝在他怀里,我红着眼啃他捂上的海苔饼,顾不得细粉碎屑落一地。他心情似是很愉悦,帮我轻抚掉碎屑,眼里含笑。
屋门忽的大开,冷风夹雨丝灌进,影子湿漉身影飘进,他牵着个身穿粉裙的小女童,未在意我与小侄子的同处,递给我一份淋湿边角的报纸,深深朝我这儿看了一眼,又带着女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