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久,校长从树后走出来,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那张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我想他的脸部肌肉应当是坏死了,否则现在应该是狰狞的模样。
男人见到高山的那一刻失声了,他眼睛瞪大,满脸恐慌,也不说我是救世主,也不求我救他,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校长背对着刺眼的夕阳,半张脸隐在暗影中,犹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一帧一帧地,极其缓慢、僵硬地,将头垂了下去。
我听到他嘴里发出死亡的声音:“好孩子,请你不要告诉他,好吗?”
我的声带好像被堵住了,哽咽道:“我我好好”
他抬起脚,往前挪出半步,跪在了地上。
我眼前景象霎时间模糊了,连忙过去扶他,无措地和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高大的男人有些眩晕,他闭上眼睛,无力地说:“不是你的错,好孩子,谢谢你带我来,谢谢谢谢你留下来”
高雨昨晚再次陷入昏迷,今天中午才堪堪醒过来。他过来找我,我却避而不见。
我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倚在栏杆上失神。
江芃菁这个人很奇怪,她知道全情,反而非常坦然,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写作业。
她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两个分手了吗?”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过去了,气急败坏地吼:“就没在一起过!你别瞎说。”
江芃菁停下来,捏了捏手指,看完题目,接着在纸上演算,敷衍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高雨折的纸飞机敲在窗户上,又掉到阳台里。
我终是忍不住捡起一只打开看,上边写着:对不起。
我哭得眼睛都肿成一条缝,看过去,高雨还敢笑。
“说吧。”我哭得脱力,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高雨把我擤鼻涕的纸拢成一团,想了想说:“学校学生一直都很少,爸爸的用意也不是招生,所以人就越来越少。老师清闲,学生压力不大,虽然收费低,很多家长也看不上这里。”
他歪过头看我,我把头转向别处。
“你来这里一年了,有没有注意到学校没有鸟儿,也没有蛇虫鼠蚁,哎,别生气,我都告诉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