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一个最好的证人……明知道很冒犯,还来找我。”
她从帽檐底下射出目光,瞪了莱杰一眼:
“那个园丁。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莱杰马不停蹄地赶回警局,连夜传唤园丁。
可惜晚了一步,他服用过量安眠药,已经死在了睡梦之中。
由于荆棘庄园已被封锁,园丁早早地带着家当,搬入市区旅店。警察搜查了他的住所,终于在一个破旧的褐色牛皮箱子里,发现了许多书信和日记。
信上的语言晦涩古老。莱杰邀请了大学教授当翻译。
在逐字逐句的解释中,莱杰明白了荆棘庄园的故事:
园丁的名字叫克洛德,与萝丝太太在少年时是邻居。
正是二战期间,克洛德去参军。上战场之前,萝丝送给他一张自己的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放在右胸前的口袋里。
在战场上,克洛德写给她许多信,那些信很简短,但无一例外地,均在结尾画上了一朵玫瑰花。
硝烟散尽,胜利的礼花纷纷扬扬。然而从战场上归来的克洛德患上了战争心理综合征。
他整日整夜地听见枪炮声,连桌子都看成壕沟。他发了疯一般砸碎了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像一条癫狂的狼,发出可怕的嚎叫。
清醒的时候,他就写信。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能把一切都倾诉到纸上。拿着蘸水的钢笔,他一划一划勾勒出印象里,那个穿着红裙子,蹦蹦跳跳的姑娘。
他记得少年时候,自己瘦弱不堪,被人踹在地上欺负,是萝丝站出来,伸开双臂站到自己面前。
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她就轻轻地,给自己的伤口涂药。她是那么勇敢,那么善良。
克洛德在信里写:“萝丝,我很想念你。我很想念你。”
两年以后的一个清晨,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克洛德打开门,他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很高大,但是孱弱,像一个病秧子。而女人穿着繁花似锦的古典裙子,拿着蕾丝伞向他微笑。
克洛德愣住了。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萝丝。
萝丝已经结婚,他们住在遥远的铜蓝溪谷。
她的丈夫是一个古板的牙医。他像是有精神病一样,始终盯着克洛德。他们此次前行的目的,是请克洛德来荆棘庄园做管家,因为小夫妻两个经营这么大一处宅邸,实在是力不从心。
克洛德喜出望外。一路上他频频远眺,手在膝上或攥或伸,没有一会儿消停。
萝丝并没有太大变化。如果有,那也是更漂亮了。她身上散发着柔软的香气,说说笑笑,让克洛德不由自主地想靠上去。可是一旁的丈夫虎视眈眈,一直用那双死鱼眼睛发狠。
在克洛德的概念里,他与萝丝从小就在一起。这个什么丈夫,的确是太多余了。
来到铜蓝溪谷,克洛德忙碌起来。他付出了无数辛苦,但是干劲儿十足。
战场上一枚流弹曾袭中右肩,导致他在搬运红木桌子的时候旧病复发,一下子连人带桌子翻滚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