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里是一段以日期命名的录音。
谨慎地确定附件里没有病毒后,他不明所以地点开录音。
刚开始是一段摇滚乐和嘈杂声,白和璧仔细分辨了一会,听背景音似乎是在某个酒吧。
“哼,白和璧算什么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嘲讽。
——是司青舜。
“您这话,要是让嫂子听见……”另一个略显尖锐的公鸭嗓似乎想制止他,但实际上是火上浇油,“……他不得闹啊?”
白和璧震惊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司青舜的声音。
他怎么会用这种不屑的语气提起自己呢?
可是作为好几年的枕边人,他不可能认错这么熟悉的声音。
所以他按了暂停,眼神晦涩不明地观察起这段录音的命名。
24/07/118:34-9:
旁边显示的最后修改日期也落在同一天。
这似乎是今年七月十一日晚上的录音,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月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司青舜的确不在家,和自己说要在公司留晚一点,而他那天晚上,也在白氏总部加班,因为工作到凌晨,怕回家打扰到司青舜,所以就在公司办公室自带的小卧室睡了,一整夜都没回家。
为了验证自己的回忆是否正确,白和璧特意从手机调出了今年的日程安排表,开始查找七月整个月份的两个人的工作安排。
当他来到七月十一日的那一栏时,发现自己的确标注了相关的字眼。
【司:晚八点开会。白:通宵赶工。】
旁边还有自己写的一行小小的红字备注:【今晚没回家,得给司青舜买束花哄哄。】
死死地盯着这日的行程,白和璧此刻看这段录音的眼神都变了,他警惕地看向这封简短的邮件,脊背一阵发凉。
谁录的音?
又为什么又是现在发给我,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要钱勒索?
以及……本来在工作的司青舜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里?
他想把这封邮件发到专业人士那边调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录音里司青舜的异常表现却勾起了他的探究欲。
白和璧伸手抻了抻勒得过紧的安全带,有些心悸。
……在发送给私家侦探调查之前,他要不先点开听一听,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在迟疑的同时,心中还带着难以言说的摇摇欲坠感。
——他总觉得,只要他把这段录音听完,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和璧的大拇指在那个三角形的播放按钮上飘忽了很久,最终在屏幕快熄灭的时候,按了下去。
嘈杂的声音再一次溢满了整个车厢,里面传来酒杯相碰的玻璃声音,然后是司青舜对公鸭嗓的回答。
“我倒希望他能闹一闹,最起码这样能体现他对我的关心,”司青舜像是重新开了一瓶酒,“呲”的瓶盖分离声清脆异常,“可是他连闹都不敢闹,每天都用那种冷冷淡淡的眼神看我,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什么都是公事优先,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我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而已,”他似乎灌了一口酒,似乎是朝公鸭嗓哂笑了一声,“呵,挥之即来,呼之即走,甚至连狗都不如。”
白和璧指尖发冷。
——明明事务议程都是双方提前商量好的。
公鸭嗓继续谄媚道,“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嫂子对司哥您可好啦,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看了都要羡慕的……”
“放屁!”司青舜怒道。
公鸭嗓噤若寒蝉。
“你知道吗,结婚以来的这些年,都是我一直在单方面对他好,而他呢?”司青舜嘲讽一笑,“手里攥着点可怜巴巴的骨头,就让我对他乞尾讨怜,他以为他是谁?结婚的这几年来,我天天说爱他,可白和璧他甚至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我说过!”
司青舜又喝了一口酒:“和他结婚之前,就是我在单方面追他,他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我的追求,这我认了,是我贱。
“可是结婚后呢?他是怎么做到……连在床上都不肯说‘爱我’的?”男人愤慨道。
此刻,白和璧靠在车垫上,盯着手机屏幕上起伏的音频波形,有些眩晕,从来没想过在伴侣的眼中,自己是这么个冷漠的形象。
他以前觉得,“爱”必须通过行动来证明,言语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可是他的枕边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你说这叫什么爱?”司青舜再吞下一口酒,酒气氤氲的嗓音变得很模糊,“天天假惺惺的对着我,其实早就烦了我,想要去找别人呢……”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自己的吗?
原来自己的忍让和退避,竟没有一丝一毫让他感知到吗?
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吧。
“你看看他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工作工作,什么都是工作优先,我被排在所有事情之后,”司青舜重重地落下酒杯,玻璃杯和吧台相碰,拉出一道很刺耳的声音,“就连我们的开始都是我苦苦央求得来的,他在维护这段关系之中做了什么?”
自己的付出和行动,在他的眼里,原来是一文不值的吗?
白和璧颤抖着手指尖,想要暂停录音,可司青舜的干哑嗓音仍在继续践踏着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