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白和璧是最后一个上台演讲的。
清俊的男人踏着平稳的步伐上了台,显然对这种隆重的场合轻车熟路,一身私人定制的名贵西服勾勒出白和璧利落的腰线,他低头整理了一下便携式耳麦的位置,把它夹在领口上。
确认无误后,他嘴角挂着谦逊而疏离的浅笑,就开始游刃有余地分享着自己过去的学习经验。
“十分感谢学校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能在这里分享我的学习经历,和我在高三冲刺时一点小小的技巧,希望能对各位学弟学妹们又一些小小的启发……”
身着嫩绿色校服的高大男生隐于台下灯光的昏暗处,被巨大的捧花遮住了脸,并不惹人注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满身贵气、光彩夺目的男人,眼睛亮亮的。
他身旁放着学校准备的礼品花束,里面放着百合等多种有祝福意味的新鲜花朵,阵阵花香清新芬芳,让人有进入到初春花园的错觉。
白和璧在台上坦然自若地介绍着自己过去的学习方法,以及在学校生活里的趣事,风趣幽默的语言引发了台下同学们的共鸣。
靳敖听得入了迷,被身旁的蒋老师叫去后台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非常感谢大家愿意抽出宝贵的十分钟来听我的演讲,祝愿各位亲爱的同学们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享受学习,热爱学习,在未来的高考中能够不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祝各位前程似锦,考上心仪的大学,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就是不知道台下的同学到底是被白和璧风趣生动的演讲风格所吸引,还是被他挺拔的身段所折服。
靳敖没有鼓掌,因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空着的手,他捧着花,被蒋老师推到了后台。
下一个环节就是致谢“玺玉”基金会。
趁着台上主持人总结和承接下一段活动的间隙,跟着进了后台的蒋老师拍拍靳敖肩膀,道:“靳同学,上台时记得抱好花,说句谢谢,然后献给白学长,再等摄影师的信号,合个影就可以下来了。”
追逐着台上清瘦身影的男生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抓起身侧的花束抱在怀里,站起身来道:“好的,我知道了。”
刚拉开后台的围帘,他就和刚刚从台上下来的白和璧碰了个正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
白和璧那一身精致优雅的行头在面前给人的冲击感更大,凑近了,靳敖才发现对方今天在胸前还戴了一个蓝宝石的领带夹,更显得人贵气十足。
靳敖喉头滚动,手肘蹭了蹭已经被洗脱色的校服外套,在和白和璧对视的瞬间,有种临阵脱逃的感觉。
白和璧短短地惊讶了一瞬,就走到英俊的青年身边,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随之而来。
靳敖僵硬地站在白和璧的身边,手心出了汗,哪怕怀里的鲜花味道再浓,都没掩盖住对方身上宛如松间冰雪的凌冽味道,一个劲得往他鼻子里窜,搅得他脑子一片浆糊。
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还是白和璧开了口,从容道:“靳敖同学,又见面了。”
听见这话,俊朗的青年收紧了手中握着礼品花束的力道,五指收拢,把包装都攥出了细细的皱褶。
——明明刚刚才见过。
靳敖低下锋利的眉眼,掩饰着眼里莫名的情绪:“……是啊,又见面了,白哥。”
白和璧看着他这幅像木头一样回应的样子,不知为何又有点想笑,眼神落在他怀里花团锦簇的花束上:“你怀里这花,等下是要给我的吗?”
靳敖躲闪着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嘴巴里的舌头有些打结:“……是,是的。”
白和璧不自觉弯了弯嘴角,他发现自己面对这位靳同学时,总忍不住心里的愉悦,想逗一逗这位医院里碰见的小制冷机。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这些花朵看起来是精心搭配过的,是靳同学给我买的吗?”
听着清朗的男声,靳敖心头不知为何泛上一点触电般的酥麻,觉得这声“靳同学”和其他人喊的都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
他压下了心脏里那点奇奇怪怪的感觉,硬着头皮回答道:“不是的,这花不是我买的,是学校买来让我送给你的,听老师说是从我们小区那边的花店订的。”
白和璧从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小朋友。
过去的同龄人总是会因为自己显赫的出身而巴结自己,最开始的时候,白和璧还喜欢用话语溜着这些人玩,但后来进了企业里,到处都是他能一眼看穿的尔虞我诈,那种拙劣的表演已经让他生不起任何有趣的念头,遍地都是的虚情假意让他看得太腻味,太无趣。
反而是靳敖这种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的清澈,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在其他妖艳贱货的衬托下,靳敖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花。
尽管他后来认识到靳敖不是白莲花,是白兮兮的山茶花,但此刻,他还是觉得靳敖呆呆的真的很可爱。
他终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凝视着对方慌乱转动的灰色眸子,漏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靳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起来了,尴尬地站在对方面前,像只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大型犬,耷拉着尾巴,眼巴巴地望着他。
高大的高中生红着耳根为自己找补:“如果……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以自己私人的名义买给你,我去花店找找这种搭配的花束还有没有得卖,就是可能还需要再过几天才能送给你。这样吧,我现在把这里面的花种类记下来,如果花店没得买了,我还可以自己给你搭配一下……”
白和璧见他这幅傻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小同学像是夹心的水果硬糖,只要咬破外层的硬壳,就能品尝到里面甜味的流心。
可是收不住笑的白和璧本来还想再和靳敖说两句话寒暄一下,余光一撇,看到了一位肥头大耳的学校领导已经朝他们而来。
一个不留神,身材有些臃肿的校领导已经面带着谄媚的笑容,硬生生地挤到了他们俩人之间。
“白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教务处的汪主任啊,就是之前……”
靳敖自觉地退后半步,让出了足够给两人交谈的空间。
白和璧无法,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微的蹙了蹙眉,只好歉意地朝靳敖点了点头,开始和满脸横肉的校领导周旋起来。
没过一会,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更加客气起来,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还好主持人终于结束了那对“玺玉”基金会和其旗下“曙光计划”又臭又长的介绍语,开始接下来的致谢典仪,打断了白和璧和那位汪主任之间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互动。
他们几人从舞台侧边的楼梯上了台,靳敖位于最后,捧着花,乖乖地跟在白和璧屁股后面,像个乖巧的大尾巴。
主持人还在介绍白和璧所组建的基金会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