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来吗?”
是波本,贝尔摩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起来,然后对羽柴寻用无声的唇语说了几个字。
你自求多福。
羽柴寻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
这是什么新型暗语吗?
但没等他搞清楚,贝尔摩德就从容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的安室透看见是她先是一愣,然后很快让开道路,目光却下意识往门内看去。
羽柴寻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的文件比前几天近乎缩水了一半,可想而知他这几天加班得有多厉害。
隔着错落叠放的文件,安室透看见羽柴寻那双映着模糊灯影的蓝眼睛。
然后慢慢地和那张照片上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他们是同一个人,安室透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敌人产生感情。”
那句明明是由他说给诸伏景光的话,此刻却像是过了很久才传回来的回声一样,静谧地响在了安室透的耳边。
“安室君?”
见安室透一直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羽柴寻不由得有些困惑。
听见他的声音,安室透才终于像是回过神,神色恢复到和平时一样的状态,但在某个瞬间,他下意识避开了来自羽柴寻的目光。
“我来送文件。”
“嗯,谢谢,”羽柴寻接过安室透递过来的文件袋,“不过你不用每次都帮我做这些,我的助理会去拿的,而且你最近很忙吧。”
“只是顺路而已,”安室透说道,“而且之前的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接下来他们又随意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羽柴寻也借着这个机会从位置上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顺便分别给自己和安室透都泡了杯咖啡。
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羽柴寻无意地碰到了对方的指尖,而下一秒,安室透就快速收回了手,尽管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和这个小插曲带过去,但羽柴寻还是注意到了安室透的异样。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如果不提自己上次和安室透地下竞技场的那件事,这应该是羽柴寻出院以来和安室透第一次见面,而眼下这些虽然只是一点微小的细节,但安室透对他的态度确实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羽柴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萨莱特的身份暴露了,但他很快又自己把这个猜测推翻了,理由很简单,如果是那样,紧张的就不该是安室透,而是他自己了。
但除了这件事以外,这段时间还发生过什么事吗?
只是还没等羽柴寻去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其他事,安室透在心底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也许有点冒犯,但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羽柴寻讶异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想问什么?”
其实不该问的,安室透的理智很清楚这一点,他需要的情报完全可以通过后期调查,在诸伏景光已经查到那家孤儿院的前提下,想做到这些事并不难。
所以他为什么一定要问羽柴寻?
“因为之前听朗姆提起,所以我有些好奇。”
为什么他一定要听羽柴寻亲口说出的答案?
“你从小就生活在组织吗?”
羽柴寻微愣,而后心中了然。
原来是这件事。
“不是,”羽柴寻语气坦然,“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这没什么好掩饰的,更何况诸伏景光都已经查到那里了,不如说,羽柴寻其实更意外安室透会直接来问。
明明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既然是朗姆说的,那他应该跟你提了我以前的事吧,”羽柴寻很自然地顺着安室透的话往下说,“怎么说呢,其实是个挺无聊的故事。”
安室透手指收紧,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那他说你曾经是试……”
“试药人,”羽柴寻远比安室透想象中地还要更平静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你是想说这个吗?”
安室透几乎难以理解地看着羽柴寻,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这确实是羽柴寻最真实的反应,演戏当然是需要参照物的,尤其是情绪的变化,羽柴寻很轻松就可以参照别人对一件事的情绪反应来模拟自己在每个时刻需要的情绪。
只是对于那些他真实参与过且没有任何参照物可用的事情,羽柴寻能参考的自然也只有自己。
从那对外国人夫妇提出要收养他的时候,羽柴寻就知道自己之后可能会经历什么。
那没什么难猜的,那对夫妇肉眼可见是在演戏,况且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考虑到他当时本来就活不长,那在羽柴寻看来其实还是个机会。
就算是真的死了,也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人本来就不能指望事事都顺心。
羽柴寻一直知道自己真实的性格很不讨喜,也知道大部分领养人喜欢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基本上所有出现在孤儿院的领养人,羽柴寻都能判断出他们最后会带走谁,又或者谁都不带走。
只有一对夫妇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