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旦给娇宠了,就像驾到崖边的马车,不勒止,就要飞了——但只能飞那么一阵子,可一辈子都完了,玩完了。”蔡旋极不同意,“你难道要女人对你这样子吗?你难道忍心让你宠的女人就这么飞下去吗?”
王小石无言。
温六迟忽道:“蔡姑娘,你不远千里而来,长途跋涉,也是累了,好不好让我给你找间上房,好好歇歇再说?”
蔡旋只笑出一只酒涡,向王小石紧迫盯人地道:“女人是宠不得的,甚至也是赞不得的。娇纵坏了,是男人的不好。本来就没有不好的女人,只看男人有多坏。你喜欢她,只能喜欢在心里;你宠她,就把她给惯坏了——那时你再爱护她,她不觉得厌烦,也只觉得应该。一旦你对她不够好时,她又怨你没真情了。女人是惯不得的。”
她顿了一顿,忽然突兀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男人,却从来没遇上一个好女人。”
温六迟又道:“璇姑,你累了,你不累王少侠也累了,你上房歇歇,一切明儿再说如何?”
蔡旋这回“嘿”地一笑,一扬颔,像只高傲但纤秀的凤凰,只说:“我会去休息的。温老板放十二个心,你那位陈张八妹早已张罗好一间雅房给我,我璇姑自有睡处。再说,我叫章璇,不叫蔡旋。我原姓章,不姓蔡。我章璇所惹起的事,自会料理妥当——我也不习惯欠人的情,更不爱看人家如丧考妣的脸!”
说着,刮起一阵桃花风。
花落。
身起。
她也走了。
飘走的。
——亦自那扇月洞门。
王小石依然负手不语。
温六迟看看王小石在桃花树下的身影,只觉得这人比自己还孤独,而且还孤独得多了。他实在没办法想像:一个平日那么爱热闹、凑热闹、甚至有他在就有热闹的小石头,怎么一下子背影如此凄寒起来了?
所以他很有点担忧,“你看他会不会有事?”
他问的当然是三枯大师。
三枯答:“他不是第一次失意了。”
温六迟道:“可是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三枯又答:“他也不是第一次失恋了。”
温六迟说:“不过他这次是陷得很深,特别深。”
三枯一时无言。
温六迟又道:“据我所知,他之所以迟迟不离开京师,不是为功,不是为名,更不是为权,只为了人在温柔乡,放心不下这温柔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