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璃攸已察觉红绡有些反常,仍镇定自若地朝她笑道:“什么事这么着急问我?”随即低下头将裱好画一点点卷好,收进了画筒里。手却有点不稳,不小心让画卷掉落到地上。
画卷一路滚到了曲红绡的脚边,被人拾起来重新卷好,隔着帘子递了回去。
“昨日在莲花池里溺水身亡的人是碧菱。”曲红绡目光灼灼地钉在帘幕后的人脸上。
“就是那个嘴碎的碧菱?”卫璃攸倒也不惧与她对视:“这种下作的小人死了也好,死了才干净。”
“碧菱的死究竟”红绡顿了一顿,半天才继续问道:“她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卫璃攸微微一愣,随即唇角一勾,露出无谓的笑容:“你当真是糊涂了,我怎会晓得她是如何死的。该去问府里的侍卫或是查案的官差才是,问我作甚?”
曲红绡似乎对这答案不甚满意,继续说道:“我听人说碧菱是失足落水,可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才想找你问个明白。”
话音即落,卫璃攸脸上笑意凝固,目光也暗淡下来。
她晓得若红绡执意问清,有些事大抵是绕过不去的。既已当面对质,如若摊开来讲,倒显得彼此坦诚。
卫璃攸目光幽幽地落在案上:“你是觉得此事与我有关?”
曲红绡闻言忽然伏身跪下,朝她跪拜,说道:“红绡晓得这是犯上不敬,不该过问此事,更不该怀疑郡主。可此事关乎人命,若当真与郡主有关,只怕红绡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只听卫璃轻叹了声,随即缓缓自帘幕后走出,足下似有千斤重,仿佛每行一步都十分吃力。
她弯下腰想扶红绡起来,对方却固执地一动不动,亦不肯起身。
“你明晓得我不喜欢你对我下跪行礼,私底下这般对我,是想故意气我是不是?”
曲红绡沉默着垂下眼帘。
卫璃攸晓得她骨子里倔强得很,只得叹了一口气:“我不想骗你,人并非我所杀,却也不能说与我全然无关。”又缓缓说道:“如今这府中只是死了个下人,怎么也不会有人怪到主子头上的。你如此聪明,该是明白我的意思。”
“可她罪不至死!”红绡抬眸看着她,声音发颤。
“她死有余辜!”卫璃攸咬牙狠狠说道。
一语掷地,换得彼此沉默。
半晌,卫璃攸轻轻抚过红绡的鬓发与脸颊,动作温柔至极,与说话时的狠绝判若两人。
“你差点因为她连命都没有了,竟还说她罪不至死?”卫璃攸冷笑了一声:“我不比你心善,看不惯一个低贱的下人,便顺手除掉,就跟碾死只虫子一般容易,根本犯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红绡眼睛通红地看着她,身子也微微颤抖。
卫璃攸自以为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意味,心里发冷,脸上笑意惨然:“我晓得,你现下定是觉得我心狠手辣,或许还有些怕我。你定在想,到底是怎样残忍歹毒的一个人,竟能一边害人性命,转眼又与你在沁芳园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