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轻轻吹着,一边给她涂抹药水,像是小时候记忆里母亲唯一一次给自己涂药时做的一样。
女孩始终沉默。
林白有点困惑地皱起眉:“你不会是哑巴吧?”
可是没听说徐家生了个哑巴啊。在这种小地方,一条街上的邻居,谁家晚饭吃了什么都彼此清楚,这种轶闻能瞒得住么?
“我给你处理伤口,你至少应该谢谢我吧。”
女孩额角贴着纱布,终于吭声:“……不是。”
林白合上药箱,故意逗她:“原来不是个小哑巴啊。”
“以后如果你爸妈又吵架的话,你可以到我家来。”林白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我家随时欢迎。”
“谢谢。”女孩终于抬头说,虽然姿态仍然抗拒冷淡,但神情已能听出明显的软化松动,口吻也认真。
果然,不管装得多老成,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啊。
这里的隔音真的太差了,徐家夫妇的咒骂声遥远地传来,依稀可辨,女孩的表情麻木,但是睫毛却不由自主地在微颤,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林白落在她发顶的手滑下来,遮住她的双耳,试图以单薄手掌为她遮蔽那些难听的、刺心的声音,哪怕只是片刻,也用自己仅有的渺小力量撑开一片安宁的天地。
林白总以为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待人有礼却疏离,但是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你碰见了,还是觉得无法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她看见那个小女孩满脸是血,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还是没法不管。
如果林白对姑河有任何的牵念,那也只有当初那个被她领回家的、倔强又无助的小女孩。
她知道她叫徐影春,知道她们两个的生日竟然凑巧地是同一天,她让她叫自己姐姐,不加任何其他的称呼,好像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带着她去市中心的图书馆,午后炽热漫长,她们挤在林白的单人床上看借来的书,一起想象姑河外的世界,倦了就挨在一只枕头上睡去,虽然彼时贫穷窘迫,但大抵也可算岁月静好。
原生家庭如此,林白以为徐影春像自己一样,对这个家、这座城厌恶至极,可是没想到的是,一心想要逃离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