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之没料到他这样问,低头回道:“臣只是不忍奸臣祸国,愿替陛下肃清朝堂、斩断根祸。微臣一片忠心,还望陛下明鉴!”
陆戟嗤笑一声:“原来朕尚未出世的龙子竟被唐尚书视作祸根?那在唐尚书心中,朕岂不是祸根之主?”
“陛下误会!”
早在陆戟反问之初,他便已冷汗淋淋。皇帝的这番问话分明是诡辩,他明知自己这祸根在指代慕凡矜,却为包庇此人,将其曲解为他腹中那块孽肉。
怎会如此?皇帝不是避讳不谈此事吗?那不入流的东西皇帝不是连天罚也不屑安排的吗?
附议的几位朝臣浑身发抖,未敢帮腔。
“张继将军一早送了几位刺客给朕,说是半夜潜府欲意行刺慕相。唐大人,那几位都有出入您尚书府的记录,人可都招了。”
“陛下!陛下当体恤微臣之心啊!龙嗣之事,臣,臣委实不知!可慕洵借病大收财礼贿赂,纵使陛下怜他,也不该姑息养奸!”唐敬之见势不妙,话锋一转。
好一句委实不知!陆戟在心底翻过三回脸,忍怒深吸了一口气。
朝中臣子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多有趁势送礼之辈,本想借此在慕洵处买得一份心安,谁料被这唐敬之当朝捅出。
“陛下。”沉静已久的慕洵开口。
陆戟终于名正言顺地看着他走到殿中,如竹身姿前罩出一道显眼的小丘,比之上次一别更要隆出一圈,沉甸甸端在他窄细的腰前,让天子眼底多添一丝柔意。
慕洵跪立揖礼,垂首捧举一叠赤封文书:“近日多有臣子为龙嗣献礼,因进宫礼制繁琐,托臣代陛下收容。凡所进献,按人名品级,皆登记于册,还请陛下过目。”
他身子笔直,玉石腰封在跪姿的拉拽下将前腹后腰撑得紧绷,看得陆戟臀下生火,几次忍不住想起身奔去将人扶起来。
方公公眼明心亮,立刻前去接过名册,托着手臂将慕洵扶起。
陆戟装模作样将书册翻阅一遍,自语般笑道:“诸位爱卿大方,送给朕不少宝贝啊。”
朝中无人敢言,各个低头掂量着自己脑袋的重量。
“不过唐敬之,你的事情朕可不能不管啊。”陆戟矛头一转,盯着唐敬之金纸般绝望的脸色,微扬唇角,“也罢,朕不杀你,免得落下个徇私枉法的罪名。”
“我朝律法,恐怕没人比你这刑部尚书更清楚了。欲伤龙嗣、行刺重臣,不管是哪项罪名,自去天牢领罚吧。”
“还有诸位,”陆戟转眼看向几位胆小的附议之臣,“停职待查,若有结党,严惩不贷!”
“退朝。”
“退朝——”方公公将声音传向殿外,传话的太监层层宣告,将早朝结束的信号传彻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