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自知有错,心愁难解,终于道出此行缘由:
那日慕府客宴,柳枫大醉不知事,随慕洵院下接旨时甚至迷糊着嘟囔“我柳枫可是连那小皇帝也不跪的”,好在被张继即使捂住了口,后半截话生生堵在他掌心。
而后天色大暗,张继谢过慕洵派人相送,驮起刚刚揪着耳朵要请他再喝一场的“师叔”柳枫走出府门。
医馆在市集旁,与僻静的慕府隔过两条长街,其中一道巷子便是勾栏云雨赴逍遥的快活处,在这夜里,灯火最是繁盛。
柳枫突然挣着要他放手,拍着大将军脑袋直说今天非要把他喝趴下。张继不屑同他一大夫扭劲儿,说放便放了,让他痛痛快快一屁股落在地上叫唤。
柳枫已然醉得不轻,嚎完爬起来还是摇摇晃晃走不稳,却还是拧着鼓莫须有的狠劲儿拽着张继往亮处走。
张继本想扛着人直接撂回医馆的,谁知道那红花绿柳的地方走出几位面熟的,见到他差点吓得跪了。
大将军哪能纵容下属混迹花柳?张继正言教训了几句,让他们快些离开,奈何身边一个攥着他胳膊的醉鬼拼命似的把他往醉仙楼里头拽。
他能怎么办?只能尬着脸收紧胳膊,朝几个偷笑看戏的熟人解释说:
别学我,交友不慎。
下属面前动武扛人显然不好,张继只得拐弯找了一间难得半夜还点着烛火的朴素小酒肆,让柳枫点酒点菜自由发挥。
一时情急,他大意了。
普通酒肆皆循夜禁,昏而闭,五更起,眼下这漫天星云,黑帐似的夜幕下哪里还有什么正经酒肆!
可惜他分辨出不妥时,几碗浅酒已被柳枫劝下了肚。那酒里不知是下了什么猛药,无色无味,却能顷刻让人下腹蹿火。
张继尚且如此,对面出诊就当锻炼的柳神医就别提了。
将军尚觉发热,整理软甲准备将外袍脱下,恍然发觉对面快要醉瘫下的柳神医已经解开单衣手往裤腰上摸了。
他没得犹豫,立刻扛起柳枫往医馆赶,至于这未立酒帜的小店只能明日再上报府衙。
夜半,正街空寂,医馆里看管药材的小童挨不住夜睡着了,张继尚存几分清明,叫醒问他可有大夫在馆?小童摇了摇头。又问他可懂药理?小童再摇头,张口“啊啊”几声,指了指嘴巴,竟是个不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