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伏跪未起的人群中隐隐传出哭噎声,墙内流民眼光闪烁,却一时无人大动。
“陛下。”绛红官衫的慕洵面朝陆戟拱手跪立,沉静的嗓音在烈日旱风下稍显弱力却未失气势:“诚如陛下所言,澄州知府黄平津,谄上欺下,贪腐成性,围墙掩恶,苛待难民。其官上作恶,罄竹难书,恳请陛下严惩!”
陆戟与他对视一眼,面无异色,开口道:“来人,将这澄州知府叩官拿下!关入府牢,监押候审!”
此令一下,天子护卫上前将那两股战战不能自已的黄平津反臂押叩,难民穷叟皆出墙外,一时间,哀泣与感激之声传逾遍野。
而后半月未出,知府入狱,皇帝亲审,诚有无视王法者游辞巧饰,然实事于前,罪行昭然;田桑枯败,百姓蒙难,有钦差视田,引澄州南面江水入流,引渠灌溉,疏解田困。朝廷拨款与州府贪赃悉数下放民间,建河道,赈灾情,澄州旱境,渐时回春。
天子圣驾于灾赈稳定后回返皇城。
返程的马车临行近郊偏驿时已至傍晚,与身负皇命去往澄州时不同,此刻陆、慕二人皆着夏日常服共乘车内,未谙世事的小陆清安分地蜷作一团,躺在慕洵怀中酣睡。
陆戟知他身边这位亲命的钦差前些日子监察灌道修筑、安民放粮,忙得脚不沾地,这些天在车上总是昏昏沉沉的,有时陆清闹着要他逗趣,慕洵也常于半途神情萎顿,沉潭般的眸色被那长睫罩拢着,整个人倚在马车窗棱旁努力撑着眼皮与儿子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