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陆戟想起方才在马车上,慕洵拉开他缓揉的手掌,声音急切的那句“别压”。那分明不是深重的力道,纵然揉到了胀处也不该引得慕洵急语,究竟如何压不得?
他想到慕洵近日受寒厌食、频繁的呕意,想到自己抱着清儿笑曰“此便足矣”时,慕洵轻搭腹前的那处浅袖……皇帝的英眉微微蹙起,难道是……
慕洵的意识似乎明灭不清,时而攥着手边的滑绸喘深屏忍,陆戟扶着他紧|颤的双膝也能感受到他维护腹部的抵抗感;时而喉间溢出低声痛|哼,陆戟便感到他侧着身子想要挣|扎,拱起腰脊欲将疼痛的前腹团缩起来,与此同时,那只护腹的手掌似乎仍然记得腹前的针尖,只是奋力攥扶在侧腰的凹迹旁,似乎随时准备将下|腹的那道平隆护住。
难道是……陆戟目光向下,再次朝那扎满银细的腹上定了定。
这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可他必须找柳枫确认一件事。
“柳枫,慕……”
“柳公子,药来了!”皎月少见的迈了大步,端着青玉碎纹的两只药碗上前。
柳枫侧目一瞧,携了药色乌深的一碗,对皎月说:“先喂慕大人服下。”
陆戟加紧步子,赶紧将人放在榻上,解冠去袍,好让他躺得舒服些。紧跟其后的女婢迅速取火点起床帐边的亮烛,与柳枫交言几句,转身去外头熬火煎药。
不过眨眼的功夫,柳枫摊开长针正在火上燎着,榻上墨发单衣已是翻覆几转。
慕洵如坠火牢,身上烧得躺不住,攥着手边的滑布一息一息地忍喘。比之更甚的,是腹中如炼的磨难。
其实他尚未失神,只是体内热痛胶着,平躺不得,弯膝侧卧榻上,全身的力气都聚在蜷紧的膝骨上往身前顶,单凭着唯余的星点意识伸臂护在腹前,深促的鼻息携来窗下竹叶的几缕颤意。
陆戟伏在榻边,脱下外袍,任他攥着袖口的滑绸锦绢,绕道旁侧按着柳枫的要求将慕洵身子强行放平,锢着他的双|腿,以便柳枫施针。
这回的针位与之前不同,细长银丝一根接着一根的扎在腹周,随慕洵短急的呼|喘起伏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