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历帝为什么这么害怕呢?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是谁阴魂不散,让明历帝在此后多年都着力于掩饰是非?
在灵州看野史轶闻和游览的这些天,施施很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如果没有明历帝的栽培,谢贽是绝不可能成为名冠古今的大史家的。
明历帝这样费心,谢贽给的回报恐怕也不会少。
只是他那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像工具似的被拿来肆意涂画吗?
谢贽可是能写出《史缘》的人。
施施边静默地思索着,边执着舆图垫在石碑上,慢慢地画出军队攻入长安的路线。
两个熟知地理的侍从指引着她运笔,将路线画得更加稳妥准确,笔尖将要路过扶风时,施施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扶风王。
明历帝的有位兄长封地是扶风,而引军进长安势必要经过扶风,偏生有关他的叙述少得可怜,连生卒年都未有定论。
施施觉得此前所有的疑虑都有了答案。
谢贽的笔调在书及扶风时,常常会放得缓慢,不再冷峭,即便是在《史缘》中也是如此。
对他来说特殊的或许不是扶风,而是扶风王!
在进入明历朝前,谢贽的旧主或许就是他——
果然还是要多游览名山大川才行,整日待在书阁里,就算将书册翻烂,获得的信息也不如出外一日的多。
施施突然极想要去扶风看看,刚巧他们归途时会路过扶风,李鄢答应她,到时会带她在扶风游赏几日。
画完路线图她就准备离开,回府时李鄢也已经归来了。
他心情似是不错,陪着她誊抄碑文和舆图上的路线。
李鄢拿着她写坏的纸,随意地叠着什么东西,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明日有宴席,要去吗?”
施施眨了眨眼睛,突然揽住他的脖颈:“你是不是忙完了?”
“嗯。”李鄢将她抱得稍紧一些,手掌扶着她的腰身,防止她不小心摔到。
施施在他的腿上扭来扭去,快活地像是只小鸟:“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李鄢温声说道:“是,到时可以去扶风看看。”
她的翅膀都快要展开了,不过她有些好奇,今年的防秋事宜怎会这样顺利?
李鄢面不改色地说道:“北征很顺利。”
施施张大了嘴巴,她木然地说道:“还能这样吗?”
她小时候柔然强盛,当年皇帝亲征亦没有落得什么好处,连她的祖父亦是死在征伐柔然的战役里。
没想到现今局势竟已经反过来了。
怪不得灵州人会这样崇敬他,怪不得他前些日忙成那个样子。
施施小声地问道:“那明日我能和你一起吗?”
“可以。”李鄢轻声说道,“是私人的宴席。”
他揉捏了下施施的掌心,将她往怀里带,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住了唇。
上次来的时候匆忙,施施都没有好好观察过朱将军的府邸。
朱将军和所有的朱家人都不太一样,分明生长在吴郡,却没有半分文人气,既不儒雅,也不谦和,直冲冲的,更像是自小就生长在乡野和行伍里的人。
想到朱策和朱筠的内敛模样,以及楚王和齐王的优柔性子,施施就觉得神奇,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好像也只有明昭郡主和朱竺像朱将军,可能是被他养得比较久。
朱将军豪爽地说道:“上次见你时,你才刚刚满月!”
若不是有李鄢陪护在身侧,只怕他会拍掌落到施施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