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才从厨房找了两个瓷盆出来,随英笑着走过来接了就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两盆汤汤水水回来,馄饨汤烫的很,他被烫的咝咝声儿不停,小跑着回来,将两个盆儿放在石桌上,双手捏着耳朵直跳脚,小甲看的一阵儿的笑,随英看她笑的欢乐,自己也放下手跟着笑了起来。
银琐指着两人给秦娇看,秦娇了然的点头,随英随武都是十八、九的大小伙子,小甲小乙也是差不多的年龄,相处了大半年,有什么也不算奇怪。
吃过早食后,随英随武便往车里装了几麻袋的菜籽和新麦,菜籽要送去街里的油坊榨油、新麦子也送去磨碾坊磨面,顺道儿还装了些芝麻、火麻、豌豆子,也是该榨的榨,该磨的磨,该碾的碾,做点心少不了用它们。
秦娇要跟着魏恣行去盛景楼订宴客的席面,就没叫人跟着,只他们两个悠悠闲闲的步行着去了街里。
类似暖家这种席面也有规矩,头等席要做天地人和十三花,就是十三个凉菜十三个热盘一点心一汤;再次一等就是十一花,再次一等天和九转,只九道凉盘九道热盘一点心一汤,再寻常些就是对八盘对六盘了。自家用不了十三花,只订九转大席就够了。
景盛楼是西平府的老字号酒楼,各式菜品皆是本地口味,除了迎接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他家还承接外面的大席,小三房的几次大席都是他们家做的。
家里厨上不宽展,院子又小,煎炸烹煮的阵势一上来,满院子都是味儿,老太太太太们都是雅致人,可受不得这个,所以订的时候就直接订成席面,菜品都做好了再送进来。
都是老交情了,景盛楼的掌柜很好说话,爽快的接了菜单子。这一茬完成,秦娇还不想回去,打算跟魏恣行两个在街里转一转。
秦街这里的□□摊子几乎没换过主人,见了秦娇俱都问候了一声,又看她跟在魏恣行身边,不梳起了头发,便知晓她已经嫁了人,都抱拳恭贺了几声,少不得要客气着问她博不博……
都是哄孩子耍的小玩意儿,如今秦毓秦疏都大了,已经不玩这些了,秦娇就谢过了摊主,又推拒了。
以前是家里真拮据,拿不出卖东西的钱来才不得不博这个,这会儿手头有了零碎银子花,她也就不欺负人家摊主了。
去了魏恣行的那间书铺,不算太大的一间门店,但位置好,一排五六家书铺,它处在最中间,且客人也不单单只秦氏学院的学子,别处的学子也来这里看书买书,生意不好不坏,每月能进账个百八十两。
魏恣行自己的花销不大,这些年靠着这个铺子也攒了些钱,回冀南时给父母放了一千两,娶亲时置办嫁妆用了两三千两,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花销,几经下来,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也所剩不多了。但自家过日子的花用还是足够的。
秦娇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书铺的经营方式偏保守,就是简单的卖书卖画卖文房四宝,来这里借阅的人多,买书的人少,所以真正的收入来源并不是书册图画,而是纸张和墨锭子。
这么着怪可惜的。
秦娇心里有别的主张,不过不宜此时来说,得回去跟魏恣行商量了再做打算。
顺便去锦衣坊里给魏恣行量了几身秋装冬服,然后连秦毓和七老爷的秋冬衣裳也一并定了,叫针线上的人早些裁剪缝制,得赶在中秋前后做出来……他们大约也会在那时起程去靖远。
这么想着,才发现自己要做的事实在不少,书店的事,农庄的事,建宅子的事,还得替他们准备行程仪……果然做了当家奶奶就没了享清福的命。
想着就觉累,还饿,转了这么久,早上那点儿糊豆浆泡馓子早消的差不多了。
秦娇拽了拽魏恣行的衣袖。
“怎么了?”魏恣行一低头,就见秦娇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
秦娇仰天长叹一声:“无他,就是觉得天将降大任与斯人,我得好好补一补。”
魏恣行:“……”这应该是馋了吧?
秦娇还情深义长的说道:“我得趁你在家时多补一补,你走了,我这身肉才能耐得住我消瘦憔悴,要是瘦的狠了,一阵儿风就将我刮走,你可上哪儿寻我去?景盛楼的冰糖肘子颤而不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我上次吃过一次就忘不了;还有烤肋排,喷香,就着醋蒜汁吃最爽口,就着渍酸梅子酱解腻;大狮子头里剁了脆梨,香而不腻;吊的汤品也不俗,一品火腿腐皮豆苗汤,一品海参摇柱丝瓜汤,虽然用料简单,味道却清绝,寻常汤品都比不过它们……有肉有菜,有荤有素,吃了可补,大补。吃去?”
魏恣行抬头看了看天,大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晒的人睁不开眼,街上虽闹闹腾腾,可各人也都穿着单衫短褂,戴着遮阳的草苙,摇着蒲扇,仍然热的一头汗,街角处还有几个卖冰饮子的妇人,叫着卖饮子消暑……这样的天,吃大肉肘子烤肋排炸烩丸子海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