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然劝了田大哥。可是,”香荽将目光定在王穷脸上。“王翰林试过没有:有些人,有些事,你根本说他不通。必定要等他自己悟过来,才能相信?”
王穷立即笑道:“当然。这还算好的呢。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过来,或者说,是不肯悟过来。”
香荽点头,含笑看着他。
王穷甚觉奇异。他被女子关注青睐多了,被注视也不别扭,也不得意,但像香荽这样用纯净目光看他的,还真是头一次。
她一点也不害羞忸怩,也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想吸引他的注意,她在揣摩打量他。
还是大大方方地打量。
王穷迎上她目光,轻声问道:“那张少爷就不想问在下。想不想纳妾?”
香荽很稀奇地看着他道:“大人如此聪明,又何必问?这不是怎样说就能定论的,需凭本心。‘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大人听说了田夫子的事吧?”
王穷心中微动,眼神凝聚、静止。不自觉流露出别样的情义。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这是《道德经》里的句子。乃是指真实的语言不如花言巧语听来动人。
香荽根本不想问,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也是,多少男女海誓山盟时都情真意切,然劳燕分飞后,万般理由都出来了,却是理也理不清。
而田夫子,年轻时候行止拓落不羁,却宁愿身败名裂也不肯背弃所爱的人,其行为胜过任何海誓山盟。
王穷还听出香荽的另一层意思:像他这样的人,真下定决心,是无人能勉强他的;若不够真心,再说的天花乱坠也无用。
所以她根本不问。
他张张嘴,很想告诉她些什么,又觉得不必说、不用说,因此就对着她微笑,轻声叫道:“张姑娘……”
香荽“嗯?”了一声,也对着他笑,看看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鼻子,再下移到他的嘴唇……仿佛在评价他的五官长相。
王穷只觉得随着她的目光移动,仿佛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五官。最后,当她的目光落到嘴上的时候,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心灵颤栗席卷全身,血液上涌,瞬间就红了脸。
香荽见他好好的忽然间脸红得像块大红布,诧异极了。
王穷见这罪魁不仅若无其事,还满脸疑惑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慌忙掩饰地问道:“这个……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张少爷说,只要心中宽敞明亮,住在哪都一样。敢问张少爷,可否想过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
她可曾想过去那个皇城里面生活呢?
王穷一边想,一边努力平定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