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杨氏有个当皇后的女儿,背后还有杨右丞当靠山,可再强的权势也不能与周朝数代遵循的礼法相悖,只要裴静宸还活着,她所出的二爷裴静宵便就与国公的爵位无缘,这裴家的大半数家业就落不进她的袋中。
明萱眼神露出微芒,她接着说道“但若是您并不稀罕裴家这份家业,只当是寄居此处一段时日,那自也有过得舒坦又不惹人闲话的方法。”
她眯了眯眼,笑着问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为了接下来她的行事能够更自由无阻一些,她觉得有必要提前与裴静宸达成共识。
裴静宸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亮光,“你说。”
明萱冲他浅浅一笑,“经过昨日,盛京城里怕是无人不知晓世子夫人对咱们两个的心思了,不论我们怎样应对舆论总是会向着咱们的,你要知道权柄堵不住攸攸众口,威势收买不了天下人的心有些事只要咱们做得巧妙-,便会事半而功倍。”
她轻抿嘴唇,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我其实也不大耐烦去请安敬茶,可若是果真不去,那便是咱们的过错了,与去了敬不成那可是两回事。
孝道是一座大山,一旦若是与不孝两字沾上那便是天下之大不韪,不论将来是想要这座历经百年的公府还是独善其身,于德行上绝不能有半分污点。
但与子女的孝相对的,还有父母的慈,父母若是不慈,亦是要受言论的鄙弃的。
裴静宸有些诧异,随即又生出几分惊喜来,他心底暗自赞叹祖姑婆婆有识人之明,替他寻了这样一个心思通透又大方直接的女子,她没有被娇惯坏了的千金小姐的娇气扭捏,亦不曾因为是不得不要嫁给他的而离心离德,这让他对这段婚姻生出几许期盼来。
这的确是个能与他比肩的女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定也能与他白首一生,不离不弃吧?
明萱想了想,眉心轻皱地说道,“至于元帕未免以后横生枝节……”
她抬起头,目光莹莹地望着他,含着几分忐忑与不安,声音忽然变得小声起来,倘若不是十分注意听她说话,定不能听清楚她话中含义,她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咱们两个现在还不太熟,那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先将眼前的难关过了。”
虽然自那日清凉寺后山落崖之后,韩修果真信守承诺没有再来找她,可她心里却总觉得,他执念已深,不像是那样就会轻易放弃的人,可不论妫‘和裴静宸的关系将会变成怎样,是真的相濡以沫,还是相敬如宾,她始终已为人妇,并不想再与韩修有任何纠葛。
韩修的感情,明萱不想过问,那些过去了的事,也与她关,哪怕他真的满怀苦衷,可悔婚娶妻皆是他的选择,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失去了明萱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为了杜绝韩修的妄念,她暗觉有必要做实与裴静宸之间的关系,将元帕呈交给杨氏,一来能令府里的那些人闭上嘴,她耳边多几分清静,二来也好断绝了韩修的念想,反正她是不信她和裴静宸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还能继续纠缠不休,说什么“我的女人”之类的浑话。
裴静宸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清朗的嗓音中分明带着了几分轻快笑意,“就按你说的办吧。”
从正厅传来铜钟的鸣响,恰是卯正时分,他翻身下床,从斗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白玉药瓶,拔开塞木,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合了水后便变得像血水一样浓稠,他让白绸之上随意泼洒了几处,红梅点点,斑驳凌乱,看起来十分诡丽。
明萱惊讶地张开了嘴,她原本想为了做得逼真,定是要取些真的血才行,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残手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裴静宸竟然那样简单就伪造出了元帕上的落红,而且白绸上的红影看起来竟显得十分逼真,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