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抗旨,龙颜震怒,是杀头的!
明萱眼皮一跳,焦切问道,“可知要赐的是哪家的小姐?舅爷又是因何缘故拒婚的?当庭违逆皇命,今上有没有怪罪下来?”
圣旨赐婚对时人可是天大的荣耀,忠君思想深入人心,便是背负着父仇家恨的顾元景也不能例外,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之后向皇上讨一个公道,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变得重要,以所立之功替父亲求一个清白。
这将近四年来的艰辛苦痛他都忍了,若不是有不能继续忍的原因,他该不会做出抗旨不遵这样功亏一篑的举动才对。
长庚忙答,“皇上要赐的是临南王的郡主,舅爷亦出身微末配不上金枝玉叶,跪求皇上收回成命呢,皇上有些尴尬,只说了句再议便退了朝,倒也没有发落舅爷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三老爷身边的随侍小厮有福与我交好,这些俱是从有福那探听到的消息,散朝之后,相爷被皇上请去了御书房,其他几位老爷都各自去了衙门里当差,只有三老爷先回来了。”
明萱眸光微动,心中如同明镜一般,长庚的消息应该是很准确的,至于他打探消息的渠道和来源,也绝不是从有福那探听到的,金銮殿上前两个时辰才发生的事,绝不是有福一个小厮所能知晓的。
更何况,这件赐婚今上尚未拍板,成或是不成都未可知。圣意难测,在尘埃落定之前,裴三老爷是不会口无遮拦,将这事说给个小厮听的。
但明萱向来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从不肯故意要去偷窥别人的秘密,若是长庚不想据实以告,那她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那些“秘密”,于她,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
裴静宸笑容温和,轻轻将手扶在她肩上,柔声说道,“西疆大捷,皇上既说要劳军犒赏。舅兄便一定无事的,你且安心,若还有什么疑问,等回门时,你亲自向舅兄问询。岂不是更好?”
他拉她的手越发熟练了,牵着便要出去。
长庚犹犹豫豫地叫住了他,“爷,我还有事要跟您禀告……”
他习惯了与裴静宸两个人相处的日子,如今猛然间多出来一个女主人,一时间尚还有些不大习惯,况且他暂时还不清楚,爷对这位大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言谈举止间便充满了迟疑揣测和试探。
明萱便笑着说道,“我进去点算一下库房,安排一下丫头婆子们的差事。”
她轻轻福了一福,便径自走了出去。
裴静宸望着那抹纤丽背影嘴角翘起,转身对着长庚说道,“大奶奶聪明得紧。以后那些骗不了人的谎话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免得贻笑大方。咱们的事,暂时不方便对她说,倘若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只说打听到的结果,不必特意说明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顿了顿,“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到要替临南王的郡主赐婚?”
临南王远在南疆,只有重大的要事节庆才好奉诏入京,今日之前,顾元景不过是一文不名的小人物,甚至一度都被人怀疑死在了西疆,因此这赐婚定然不是临南王的意思了。
只是这匆促间,皇上怎么会忽然想到临南王的郡主?若是为了要拉拢顾元景,拢络西疆将士的心,紧密地将整个顾家攥在手掌心里,好增加与裴相权利争夺的砝码,那也该用卢家的女子来联姻才对。
长庚忙道,“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俞惠妃娘娘牵的线。”
俞惠妃,是定国公俞克勤的庶女,她母亲是国公府里的下等奴婢,一次偶然,被定国公得了身子,一举得孕,生下了她,因为生母卑贱,定国公又不大重视这个女儿,所以在九皇子微末之时,俞国公抱着广泛撒网的心态,将她送去了九皇子府上做了个没有名分的夫人。
后来九皇子登基为帝,俞惠妃占了陪伴日久的便宜,被册封为惠妃。
当时裴皇后新嫁,皇上沉浸在元妃之死的沉痛中,眷恋旧人,时常往惠妃的宫殿里去,俞惠妃的宠爱一时无双,定国公府俞家对她的重视也就水涨船高,前年定国公夫人过世之后,便由她生母廖氏当着家,因廖氏无子,只得两个女儿,俞世子也并没有反对。
裴静宸眉心微皱,“俞惠妃?”
长庚忙道,“临南王次子娶了定国公的庶女,就是俞惠妃的胞妹,俞家和临南王府是姻亲,去岁皇后娘娘生辰,临南王嫡出的紫藤郡主来京,也是住在定国公府上的,那位紫藤郡主,便是皇上本来要赐婚给舅爷的。”
他顿了顿,“听说,俞惠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皇上子嗣稀少,十分看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