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努力压制欲要疯狂上扬的嘴角,抬头平静地问:“怎么了?”
宋娴慈的俏脸罕见地扭曲了一下,但只半瞬便恢复正常,轻声道:“该净手用膳了。”
宁濯忍不住笑了出来,片刻后对上宋娴慈凉飕飕的眼神,笑容瞬间收敛,起身牵着她去净手,然后再揽着她走到桌旁坐下。
他看了眼犹带怒色的妻子,思虑须臾,把那一大盘焖鹅往她面前推了推。
宋娴慈脸上的残存的怒意顿时化为乌有,接过宁濯为她盛的饭,矜持端庄地吃起来。
宁濯看着身侧那吃得微鼓的粉嫩脸蛋,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想来老天即便再狠心,加诸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苦难也够多了。
余生,应当都是甜了吧。
用完晚膳,宁濯如寻常那样打算处理会儿政务再安歇,却听肖玉禄凑上来说:“陛下,昌阳侯府的老夫人听闻您要封世子为定北大将军,正大哭大闹呢。”
宁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昌阳侯怎么说?”
“侯爷是再忠正不过的人了,当初便不同意老夫人的做法,觉得男儿保家卫国方是正道,如今正在苦苦劝老夫人呢。”肖玉禄叹道,“陛下,依奴才看,不若直接宣读圣旨。老夫人今日敢哭闹,不就是仗着您心慈为他们留了选择的余地吗?”
宁濯摇摇头:“此事要世子自己决断。”
规劝不了至亲的人,他不能用。
可这一句话浮现在脑海中的下一瞬,他见到宋娴慈端着一碟什么东西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扰。
他看着娇美动人的妻子,突然想到,若是娴慈也这般哭求他不要上战场,他会如何?
他怔怔地想了许久,竟也决断不了。半晌他回过神,温声叫娴慈过来。
宋娴慈将一碟形如山峦的冰饮放在他面前:“今夜太热了,夫君吃碟酥山消消暑吧。”
宁濯一怔,只觉面前这碟比宫厨做的还要精致些:“你做的?”
宋娴慈点头,知道他忙,也不再说什么,知趣地走到他对面的窗边坐下看书。
宁濯看着那道温柔的身影,只觉自己的心比酥山上浇的牛ru还甜。
他不再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娴慈懂他,若有一天他真要亲自去和敌人厮杀,也定不会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