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果然触动了乐蕴的心思,只听乐蕴淡淡道:“那就……留一阵子,左右,我这里人少,清静得很。”
那女孩子明白乐蕴收下自己了,终于很识趣地开口道:“多谢大人。”
她一开口,乐蕴便想,真好的一把嗓子啊……
苏祎见乐蕴终于少见得露出些笑容,便让阿萝把这女孩子带下去,独自与乐蕴说起话来。暮春地暖,庭中碧树婀娜,百花鲜妍,煞是好风光。
但乐蕴比往年畏寒,衣裳依旧是夹的,只是她实在清瘦,套在身上才看不出臃肿。
“那日,是我把话说重了。”苏祎道,“我回去想,你定是被我吓到,以为我是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狠心人了。”
乐蕴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苏祎笑了笑:“不管有没有,你说了这句,我便真信没有了。”
乐蕴低着头,微微咬着唇角:“郡主……”
苏祎侧过头:“什么?”
“对不起。”
苏祎眼光轻颤,半晌难出一言,只得慢慢坐过去,握着乐蕴的手,温言道:“是我该说对不起。”
“郡主。”乐蕴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不要这样想。”
如若说亏欠,那么你我之间,还是我先亏欠了你的。只是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如你对我这般,对你说实话。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回廊下,任由暮春的风光在眼前由浓烈至暗淡,任由黄昏的烟霞从西方的暗青山峦间,将艳丽的颜色铺满整座庭院。
这是她们此生最为平静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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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赶在广德寺的杏花将落的时节,乐蕴再一次登了水净的门,水净正在抄经,是服侍她的姑子开的门,乐蕴走进去,并不敢打扰,直到水净抄完了那本金刚经,她才走近了,笑道:“这厢叨扰了。”
水净抬眸,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归淡淡一句:“你近来可好?”
乐蕴笑道:“我一向都如此,没什么好与不好,只是日子还过得下去就是了。”
水净命人上茶,乐蕴却笑道:“我不喝茶,一杯白水就是了。”
水净淡淡道:“我这里只有茶,没有挑剔的余地。”
“实在不是我挑你。”乐蕴露出个为难的神色,“我真的不想喝茶了。”
水净又命人去倒水来,乐蕴笑道:“多谢。”她垂眸,见砚台里的朱砂色,似乎比方才暗了一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你在刺血抄经?”
水净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