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祎给她盛了碗花胶鸡汤:“守节在东都将抓到了柳砚,我想着,这人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柳氏乃天下清流表率,柳砚又是柳氏家主,若杀了他,只怕文人心中不安,若是不杀,到底是苏完的旧人,苏祎怎能放心他活在世上?
乐蕴喝了两口汤,细声道:“柳家旁支里,有个和柳砚柳崇徽同辈的儿郎,名叫柳元祯。此人虽出身旁支,但模样才学并不在二人之下,不过向来不得志,又备受柳砚这一支正房的打压,大约是个能为万岁所用之人。”
“柳元祯……”苏祎对这人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既是乐蕴举荐,那自然是要用的,“若是此人识趣,知道自己起于微末之间,自然要对我们用心。”
“用心哪里够,忠心还差不多。”乐蕴道,“把柳砚交给他,他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也不会再给柳砚半分出头的机会了。”她说完,本还想再对苏祎说些什么,谁知脑子里竟渐渐续不上,一时根本想不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她抬眸看了一眼苏祎,手中的调羹掉到了桌上,眼一合,人便倒了下去。
苏祎抱着她,打横放在了榻上,神色凝重地对守在门外的流云道:“去把人带来。”
宋温被押进来,脸上还挂着几块青,他原本是也被视作废帝逆臣投入死牢等着流放岭南的,眼见那一牢房十几二十个人进进出出,却唯独等不到自己的发落,直将他浑身那一点骨气也磨干净了。
宫廷的zhèng • biàn,本就是要拿人命来填的。
就在他一心等死时,忽然就被带了出来。
他一进门便跪下了,里头似乎等得急,催促道:“进来。”流云领着他进去,宋温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被带到了新皇面前,眼前只一片明晃晃的皇袍。
苏祎道:“听说你从前是苏完御用的太医。”
宋温低声道:“回万岁,罪臣……”
“你来搭脉。”
宋温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伸出的一截皓腕,他不想死,只能缓缓伸出手搭在上头。这一搭脉,宋温心中立即涌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熟悉感,那脉象,难道这轻罗软帐后的人……
他不敢多想,清楚脉象后,低声回道:“回万岁,从脉象上看,贵人有过几次大伤大病,且都不曾悉心调理,渐渐亏了气血,气血上的亏损,向来需要长久调理才得见成效。”
苏祎起身,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他:“宋太医这些日子受苦了。”
宋温瑟缩道:“罪臣不敢,罪臣与废帝牵扯颇深,能得万岁宽宥留存性命已是……”
“朕听说你脾气古怪,就是苏完也有被你顶撞的时候,如今看来倒是和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