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阮小姐和那些猎人,何时会返回阮府呢?”
白骨估摸了一下:
“日落之时,那就是酉时左右。”
柳王爷轻咳几声,又冷声道:
“这个时刻,孤要进城,你准备一下。”
白骨估计得不错,酉时初刻,猎人们就陆陆续续从山下回到了捕熊的陷阱这里。
他们本该一直守在陷阱处,但最后一合计,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熊?谁也不愿意在这白挨冻。况且阮家小姐不过空有个大小姐的名儿,下人们都怠慢得很,他们也都看得出来。
因此,在布好陷阱后,他们说是埋伏在暗处,实则是去酒馆烤火买酒吃。到了傍晚,才骂骂咧咧地回来。
然而一到陷阱旁边,看到黑熊的尸体和被雪埋住半个身子的阮棠,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生怕黑熊被其他猎人偷走,自己没有了索要月例的本钱,阮棠始终守在这里,冻得面无血色也不敢挪动一步。
再不得宠也是大小姐。猎人们怕她冻死,赶紧七手八脚地将黑熊和阮棠一起抬上了车。
在马车的火盆旁僵了许久,阮棠才幽幽地醒转。喉咙里仍火烧火燎地疼,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把肺给咳烂。
半晌,才逐渐平复下来,惨白的双唇也有了一点血色。
期间有猎人问起熊的事。
阮棠孤零地缩在角落,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被熊袭击,是、是一位义士路过,杀死了熊,救下了我。”
她没说谎,只是说得简单了些。
猎人们也不在意所有的真相,只要有个说辞能交差就成了。几个人依旧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还偷偷议论着:
“这阮家小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都快冻死了,还在那硬挺。要是出了事,不是给我们惹麻烦?”
意识混沌之中,阮棠依稀听得他们的话,但没说什么。
若是真猎到了熊,父亲一定会给这些人赏赐。他们家中也是有家小的,有人还有和她一样大的女儿。
她知道贫穷的日子是什么滋味,所以不想让别的女孩也过自己这样的日子。
身体慢慢恢复知觉,阮棠倒宁愿自己一直冻僵,好歹不会感觉到脚底冻裂的疼痛。
疼痛之余,左脚跟下的异物感觉更明显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女子说得走投无路是什么意思,我回府就拆开看,不行吗?阮棠胡思乱想着,一眼能看到头的糟烂日子忽然有了变数,让她既好奇又不安。
回府之后,猎人和家丁们都忙着卸车,父亲阮知府也立在院中,捋着小胡子,欣慰地看满载而归的猎物,连一句阮棠有没有受伤也未曾过问。
阮知府如今满心都是日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荣华富贵。
当朝天子暗弱,朝政大权皆掌握在摄政王柳王爷手中。柳王爷是异姓王,还是个女子,却大权在握杀伐决断,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