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再过半年应能好些。至少不会是这副病入膏肓的鬼样子。
谢氏当年一蹶不振,岁月悠长,也没留下什么亲朋故旧,好在孙长度帮着置办的小院虽然位置偏僻些,但十几个房间也是有的。
有专人送了谢琅和令姜回去,由中给事中郝如意带路,领着谢瑾穿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宫道,眼前密植松柏,门扉半开,已到了中书省。
值岗的进去通传,不一会便走出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官员,靛蓝衣衫的那个眼似金珀,嘴边挂着笑率先上前:“许久未见郝公公了,公公近来可好?”他殷勤归殷勤,却自有几分风流自赏的气度,瞧来并不令人生厌。
停在他身侧的同伴一身明青,只内敛地看了眼谢瑾,沉吟道:“郝公公,不知这位是?”
郝如意端着架子略一点头,介绍道:“二位,这是今上亲封的主书令史,谢瑾,谢庭兰。陛下特意叮嘱咱家来送人,还请李相公和张相公关照则个。”
蓝衫青年应下得快,笑盈盈道:“公公放心,我与张兄定然尽心竭力。”言罢又转头看向谢瑾,声音圆润高朗:“庭兰,可准我这么称呼你?”
谢瑾抿唇一笑,“自然。”
于是他便自报家门:“在下李邈,字望秋,家住宛城,现住归淳里。这是张晖,字淡月,与我是同乡。年齿上我们虽虚长你几岁,但都跟你平级,日常相处不必拘束。”
他嘴巴快,张晖也不跟他争,只朝谢瑾微微颔首,面上挂着善意的笑。
才送走了郝公公,李望秋便兴致高昂地携着谢瑾的手往里走,“快进来吧,趁韩中书不在,咱们兄弟吃杯茶说说话,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谢瑾心头一暖,莞尔道:“我初来乍到,不懂的事比懂的事多,往后少不得要经常麻烦二位兄长。”
正找新茶饼的张晖在旁插话道:“他是最不怕麻烦的,你让他多做些事,他反倒乐在其中。”
见坐在对面的新同僚欲言又止,李望秋解意地问:“怎么了?”
谢瑾面露难色,赧然道:“说来惭愧,我今日是头一回进太华殿,生面孔太多,又有些紧张,现下已忘了七七八八,怕以后遇见了人却行错了礼,再闹出笑话来。”
李望秋噗嗤一乐,声音都雀跃起来:“这你算问对了人,莫怕,愚兄教你。穿鹤纹锦袍的那一堆儿里,不苟言笑、一副老学究模样的是独孤丞相,细瘦脸膛鼻侧有痣的,是薛侍中;方口大耳鼻孔看人的,是韩中书。
“……碧眼紫髯的,是颍川陆氏的五兵尚书陆良;一瞧便家学渊博的,是范阳卢氏的吏部侍郎卢颢;胡须天下第一顺的,是清河崔氏的礼部尚书崔岷。
“还有两个格外年轻些的,是陛下乾纲独断硬生生给拔上来的,弯月眉的是都官侍郎许令均,薄嘴唇的是度支侍郎徐璟仞,因主官空置,说是侍郎,其实也与尚书无异……”
他还要再说,忽然音调一转大叫:“张晖!不要茱萸!”
全无征兆的一声,惊得谢瑾也跟着一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青翠晶透的釉杯在李望秋跟前敲出不近人情的一声响,张晖面如冷笑:“越说越放肆了,茶里不放茱萸,怕你还不知道停。”
李望秋张口结舌,只好食指一横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朝谢瑾眨眼道:“穿金兽锦袍那一堆里的人,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讲。其实不必太在意的,主书令史本也不常上朝,见到那些达官的机会不多,能让你出岔子的,那就更少了。”
谢瑾点头称是,抿了口茶笑道:“多谢李兄提点。”
--------------------
文笔一般情节老套,点进来的宝子捧个人场就当图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