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东西已经塞在嘴巴里了,也不能吐。
景明皱着眉,凶狠的咬了两口。
咬着咬着,景明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苹果我特地买的最甜口的,还是你要的不脆也不沙的,好吃不?”
景明点点头,“的确很好吃”。
期中考以后,靠着来自同学们零碎的敬佩,他终于有了一点点味觉。
但只有极端的味道可以尝到。很苦、很甜之类的。
比如这个苹果,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齁甜齁甜的。
谢半珩抬手把一整盘苹果塞到了景明手上,“行了,那你自己吃吧!”
景明认真的道了谢。
带他来医院检查,帮他到处去挑苹果……谢半珩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好人谢半珩出去给景明买饭了。
景明目送谢半珩出门,然后笑着跟王胜利说自己想睡一会儿。
王胜利识情识趣的不再说话了。
景明躺下,侧过身,戴上了蓝牙。
【警报!禁止回忆!】
【警报!禁止回忆!】
景明听了三分钟,蓝牙耳机里依然在不断的播报警报消息。
景明无奈,把脸蒙进被子里,低声说,“清除所有警报消息”。
【消息清除中——】
两分钟后
【警报消息清除完毕】
景明摸了摸蓝牙,慢吞吞的问,“我那么希望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是不是因为记忆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之所以头痛欲裂,不是因为试图回忆过去,而是因为试图回忆某个人。
景明话音刚落——
【警报!警报!】
“哦,那看来是了”,景明微笑起来。
他还是带着口罩,除了躺上去拍CT的时候他摘掉了,一拍完CT,他又戴上了。
此刻,他掩盖在口罩里的微笑没人看得出来。但眼底的寒意越发森冷。
豆子的确是个人工智障,但这个人工智障被人下达了指令,不允许他回忆、探寻那个人的存在。
谁下达了这个指令?
原来的景明要求自己找回记忆,到底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记过去,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记那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仇敌还是朋友?
一团一团的乱麻纠缠在一起。
景明摩挲了一下蓝牙,豆子的警报声还在持续,并且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尖利的警报声把隔壁床的老大爷吓了一大跳,他颤巍巍的探出头来问,“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景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安抚的冲大爷笑笑,“我没事,就是蓝牙坏掉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要老是玩电子产品!都生病了还不好好休息休息!”
“嗯,我不玩儿了”,景明顺手关掉了蓝牙。
“我回来了”,谢半珩手上提的满满当当进了病房门,“给你带了海鲜粥、还有些小菜”。
“怎么买了这么多?”
景明皱眉,刚想下床去接。
“哎哎哎,你别动。你身体脆皮成那样,还有头痛的毛病,你好好歇着,我给你开”。
谢半珩一边说,一边支了小桌子,打开了海鲜粥,又把碗盘一一摆出来。
摆了满满一张小桌子。
食物的香气逸散出来,飘满了整间病房。
隔壁床的王胜利抬头一看,好家伙,海鲜粥里满满当当,虾仁、蟹肉、海参……应有尽有。小菜有素三鲜,清蒸鱼,番茄炒蛋,一份冬瓜汤。
这一桌,没个七八百拿不下来。
“小伙子,你这朋友当的,仗义!”
老大爷赞了一声。不是哪个朋友都愿意掏钱买饭、忙前忙后的。
谢半珩对于旁人的评价是无所谓的,但他是个懂礼貌的人,只好点点头,“谢谢夸奖”。
王胜利看了又看,巴巴地望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这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气。
王胜利腹中轰鸣,他儿子这会儿估计出去买饭了,但医院食堂忙碌,这还得再过上十几分钟才能来呢!
隔壁床肚子咕咕叫,景明耳朵之灵敏,怎么可能听不见呢?但这是谢半珩的心意,他未经允许,不能借花献佛。
谢半珩倒也听到了,但这人饿了,关他什么事?
又不是景明饿了。
景明拆开了勺子,递了一个给谢半珩,“这么多东西,我根本吃不完,你也吃”。
“别”,谢半珩没接勺子,反倒自己拆了双筷子,“这粥你自己喝吧,我买了饭”。
这海鲜粥是可是他请专门做孙记私房菜的大厨熬制的,慢火足足熬了两个小时,熬出了浓浓的米油,最为养人。
说着,他坐在景明床尾,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两盒白米饭。
两人围坐在一起,一个喝粥,一个吃饭。
场景很是和谐。
两个高中生的胃是无底洞,满桌子菜迅速被消灭干净了。
王胜利的肚子响了半天,这俩学生仔都没有要给他送点粥喝的意思。
老大爷闷闷不乐的转过头,就在这时候他儿子终于来给他送饭了。
“爸,饿坏了吧”,秃头的中年男子,还穿着黑西装,手上拎了一袋子塑料袋,踩着皮鞋急匆匆的跑进来。
“你可算是来了”,大爷摸摸干瘪的肚子,真是要饿坏了。
“爸,你先吃,我还得先去照顾绣绣,得先走了”,他支完小桌子,又火急火燎的跑了。
“哎,石头、石头”,老大爷喊了两声,他儿子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反正没人应,也没人回来。
他只好叹口气,自己打开了盒饭。
盒饭也挺丰盛的,可王胜利吃的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儿。
隔壁的谢半珩懒得搭理这种事情,他已经麻利的收拾完了碗筷,扔进垃圾桶了。
下午无所事事,景明要戴上蓝牙搞学习,谢半珩打开手机开始听自己准备的音乐素材。
老大爷见状,终于忍不住了,“你俩别老在太阳底下看书,少玩点电子产品,要珍惜自己的眼睛”。
景明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搁下笔,转向王胜利,认真道谢。
谢半珩也说,“谢谢”。
然后他继续低头玩弄手机。
老大爷一哽,又忍不住劝解道,“我孙女绣绣,小时候发烧,我们也没注意,结果就失明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惋惜和无力,“你们现在看得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眼睛啊!”
乍闻此言,景明和谢半珩双双抬起头。
景明问,“大爷,您孙女的疾病是视网膜病变吗?”
“不是,说是什么晶状体浑浊,快要不能用了”。
老大爷又叹了一口气,满桌子的饭也没心思吃了。
“大爷,如果有一款眼镜,或许可以帮助你孙女重见光明,您愿意出多少钱去买?”
谢半珩摘下耳机,直接做起了市场调查。
“哪里有这样的眼镜哦?”
大爷摇摇头,根本不相信。
“如果有呢?只要视网膜没有脱落,没有发生病变就能够看见,你会买吗?”
谢半珩又补了一句,“哪怕视网膜病变了,这眼镜也能帮助人避开障碍,导航”。
“要是有这眼镜,倾家荡产都要买!”
老大爷斩钉截铁地说完,又想叹气了。
什么时候科技才能发展到那种程度啊?也不知道绣绣等不等得到?
谢半珩忍不住看了眼景明,说道,“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有的”。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老大爷满怀激动的看他俩,可看着看着大爷的心又沉了下去。
这俩就是普通小年轻,其中一个还在做题呢,估计还是个高中生。
能有什么内幕消息啊?
“算了算了”,大爷摆摆手,“你们别消遣我”。
景明和谢半珩都不再多说了,等到眼镜发行出来这人若是需要,总会来买的。
两天以后,景明终于出院了。
当天傍晚,他俩直奔着赵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