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容微微抬头,隔着珠帘纱帐实在看不清许静辰的神色,只得又硬着头皮道:“殿下,流云阁的被褥也已换好,殿下要去流云阁更衣吗?”
许静辰这才睁眼,好在体力已多少恢复了些,便避重就轻半真半假道:“本宫昨晚没睡好,不急着更衣了。你差人去奉紫殿禀告一声吧,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能到朝了。”
自家殿下可不比那位随心所欲的十殿下,单单一个没睡好就不去早朝,绝不是自家殿下的做派。多半又是隐疾发作,身体不适得厉害了。
茉容虽心知肚明,却也同样了解自家殿下的性子,所以也并不敢拆穿,只听话地应道:“是,奴婢告退。”
茉容走后,许静辰方起身下榻,奈何一时恶心感突然上涌,腿软得更是站都站不稳,只好顺势俯身,一手撑着床头几案,一手掩住口鼻,闷声呕了两下。
紧接着又是疼死人不偿命的脾胃痉挛,没完没了似的,叫许静辰不得不狠狠地抓揉上腹,恨不得将那矫揉造作的脾胃,生生揉碎在身体里面。
可即便如此,许静辰也没有哭天喊地,纵然痛到极致,也只有低低沉沉的叹息。
似已将矜持克制融进了血肉,刻进了骨髓,即便是独自一人,也不愿恣意宣泄痛苦,再难受也要尽量保持体面。
一如少年身上的白衣,一如少年眼中的桃华,总是纤尘不染,有心或无意地,温柔着他人的岁月,静好着他人的良辰。
空许着自己的清欢。
缓了好半晌终于舒服了一点,许静辰略显懊恼地直起身子,将擦过血渍的白帕放在烛火上点了。
为避免宛贵妃生疑,许静辰决定还是回到流云阁去睡,于是便拖着元气大伤的身子,无精打采地向外走去。
不想才出了暖阁,便同风风火火而来的许静轩撞了个满怀。
“哎静辰!”
此时的许静辰哪里经得起这一撞,若不是许静轩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手臂,人就直直地倒下去了。
见许静辰颜色如雪,纸片人一般摇摇欲坠,许静轩少不得双手稳住他的身体,一脸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回事?又做恶梦了么?”
许静辰虚弱地点点头,有气无力道:“先扶我回流云阁吧。”
“好。”
见许静辰实在虚弱,许静轩也不再多话,乖乖扶着他往流云阁而去,与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许静轩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