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凭感觉往右一看,一只黑漆漆受了伤的小野猪,被绑在一块石头上,奄奄一息,地上已经有一滩血水。
从这里的环境来看,这里应该只是一个类似院子的地方,而不是他们起居之所。
而围绕着天井那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石洞,应该就是通往他们真正住处的入口。
细细一数,天井石壁上的洞穴,居然有整整八个,有超过三米高度,也有猫着腰才能通过。
明霞收回视线,直直看着阿狼,声音有力地说道:“孩子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阿狼还没回答明霞的问题,阿虎端着几个竹筒,面色不太好地走过来,重重把竹筒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喝吧!”
没人在意他糟糕的态度,明霞严兴盯着阿狼,程奇则不断转头,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阿狼垂着嘴角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扬起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跟她阿叔,就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呸呸呸!”
不知从哪个洞穴里,冒出先前那声略显稚嫩的童声,倒是把东环西顾的程奇给逗乐了。
“这娃儿挺可爱,脾气真火!”程奇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这憨大个傻乐什么!?”
这小家伙把方言讲得又急又快,说的话也不礼貌,但明霞听到时,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明霞从严兴口中听到,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的扶养人,与世隔绝,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长大,极少与外人交流。
这让她心里很担心。
她甚至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几乎不与外人接触的孩子,会不会连与其他人交流的能力都缺乏。
不过,从这声流利而泼辣的方言来看,至少没有明霞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豹子!”阿狼不轻不重的念了一句,眉眼笑容舒展,亲昵地说道,“豹子出来,跟客人问一声好!省得别人以为你阿叔阿伯没教好。”
他话音刚落,那处最大的洞穴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小会儿功夫,一个脚蹬灰色小皮靴,身穿短袖束腰土布衣裤,顶着一个光头脑袋的娃儿,手里拿着一把土制木弓箭,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明霞忍不住站起来,目光凝视着她。
按照年龄来看,这孩子比花花小了一岁。
但从体格上来看,她似乎比大她两岁多的三花还要壮实。
拿着木弓的手臂,是均匀的金麦色,结实有力,不太像这个年龄孩子浑身软肉。无论是跑动还是挥手的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
她的四个姐姐,体态都是偏瘦弱紧实,而她只跨脚站着,就给人一种特别扎实强壮的气势。
明霞看着她,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明霞,直接跑到阿狼身边,黝黑的眼眸瞪得很大,不高兴地跺着脚,中气十足地吼道:“阿叔,这只野猪崽子是我逮到的,我要把它收起来!不要随便拿出来。”
“这都是你这个月逮到的第二只野猪崽子了,下次阿叔帮你腌肉,今天有客人来,就先借借可好。”阿狼跟明霞他们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但对孩子语气目光都一下子柔软下来,放低声音说道。
“哼!”给明霞他们送完水,蹲在一旁,拿着手里的铁刀,有一下没一下砸着地面的阿虎,皱着脸,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明霞抿了抿嘴,却不知如何插话。
她自然能感受到孩子对他们的态度很排斥。
从她与扶养人相处的方式来看,似乎这孩子如今的生活状态还不错,并因为她来寻人,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闹起了情绪。
但矛盾和纠结也在于此。
如果换成一个正常的家庭,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有正常的社会构成,明霞可能就不会勉强,愿意让孩子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选择跟随在谁身边。
但现在这种情况,让她遵循自己的想法,真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