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川略笑了笑,那笑意很淡,几乎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飘走了,“过阵子吧。”
他合了书,下逐客令:“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和你母亲说,我这里不需要她操心。”
管家怕谢意平再冒犯,忙扯他离开,谢意平是还想掰扯两句的,抬头,正见很窄的一道光,映在谢虞川的侧脸上,就像是投在湖面的月辉,谢意平愣了愣——
那不是在专注看文件的眼神,更像是在想什么,想一个遥远的地方,遥远的人。
谢意平不再抵抗,被管家带回亲妈面前。
亲妈老调重弹,先问他和舅舅相处如何,再叮嘱他好好和舅舅学习、多与舅舅亲近。
谢意平听了片刻,冷不丁问:“您查出舅舅这些年和谁在哪了吗?”
谢媛一顿,紧张起来,“怎么,他说什么了?”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谢虞川就没有再和她联系过了,谢虞川的本事,想藏起来,她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出的。
这些年,他怎么过的,她这个做姐姐的一概不知。
就连这次回来,也是谢虞川主动出现,站在机场,让人传信来接。
母亲追问,谢意平摇头,他觉得说出来太古怪。
他感觉,谢虞川在惦记什么人。
可那是谢虞川啊……
*
住进阁楼,林溪觉得不错。
没人来说闲话、管闲事,比在慕家好。那个家庭足有十几口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他不喜欢。
在这家人来人往的店里,反而更安静。
如果要说什么不习惯,那应该是城市的早晨——林溪习惯早起,在乡下时,早起可以喂鸡喂鸭,去山上摘沾着晨露的野花,放在某个人的床头,但到城中,却没了事情可做。
他自己跟自己呆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便拿起抹布扫把将店内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
这把来开门的胖子吓了一跳,直呼干净的像来了贼。
他开起了玩笑说:“我给你起个名,以后你叫林田螺,写实。”
林溪抬头看他,“不准。”
胖子见他这小模样,更乐,“林溪这个名字太女气了,不好,谁给你起的,我看该叫大河啊、大川啊……”
林溪站住,直直的盯着他,眉头不悦的蹙着,“名字是我哥起的,很好。”
这还是冯胖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头一回听他说起家人。
林溪十九岁,只身来到这座城市,又从所谓亲戚的家中搬走,换任何人经历这些,都免不了伤心难过,然而在他身上,能看到的除了平淡还是平淡。
冯胖心想,他好像对所有人和物都不怎么在意——只除了这个“哥哥”。
于是话在嘴边,又囫囵咽了回去,他赔了个罪,笑道:“好好,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他又说:“不说那些了,今儿有正事,咱俩把那谱子弄出来。”
除了开乐器店外,冯胖还有做原创音乐的赔钱爱好。
他自编自唱,成曲放在个人网站上,曲风多样,神神叨叨,不得主流喜爱,但有一小波同样邪门的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