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鱼郦,她脸色苍白到几乎能看见薄薄的肌肤下流淌的青筋,这么虚弱地靠在他的臂膀间,自己的手还拢着她,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赵璟不敢生事惹她生气,只有沉着脸冲辰悟道:“朕来了,你也可以去偏殿喝茶了。”
辰悟面上镇定,袈裟下的手心里腻了一层黏湿的冷汗,他道:“经还没有讲完。”
鱼郦握住赵璟的手,竭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香案,轻声说:“官家坐下和我一起听吧。”
她难得对赵璟主动亲昵,并且好声好调地说话,赵璟一时飘飘然哪有不允。
辰悟重回屏风后,习惯性地想要捻动佛珠,才想起佛珠早已断裂,便将手掌竖起,合眸默经。
赵璟靠着凭几,鱼郦靠在赵璟怀里,默默听着下半卷《大藏经》。
鱼郦透过窗牖的缝隙看向天色,往常这个时辰赵璟都是在议政的,也不知今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闯进来,幸亏门口有合蕊,不然若是她和辰悟正说到什么要紧话,被他闯进来听见岂不坏事。
耳畔佛音流畅,她却跑了神,没关系,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各地战乱不止,军情邸报每日流水般的送进宫闱,赵璟安生不了几刻就会有内侍来请他去听政。
这个念头刚刚落地,外头便传入了一阵喧杂。
赵璟正握着鱼郦的手小憩,猛地睁开眼,崔春良躬着身子进来,垂首禀道:“回官家,大娘娘来了。”
鱼郦听见赵璟轻微地叹了口气,将她小心稳妥地挪到一边,自己起身,冲她道:“我去去就来,你好好待在殿里,不要出来。”
待她走后,鱼郦也起身走到了窗前。
萧太后今日妆容齐整,带着金光灿灿的凤翎宝钿花冠,身着胭脂水大袖缎袍,领着十二个红霞帔气势冲冲地跑来找赵璟兴师问罪。
“崇河好好的姻缘,他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这么祸害他?”
有一点萧太后倒是不傻,知道弟弟死了,如今撑起萧氏门楣的是侄儿,便对他的事格外上心,从联姻到官爵皆要插手。
那林氏系出名门,家中父兄皆在朝中任要职,她原本是很满意的,后来林氏的父亲尚书右仆射林槐死了,她还有过动摇,试探了几回萧崇河的口风,发觉他坚定地认准了这门婚事,并无别娶的心思,也就这样了。
谁知赵璟偏要横插一杠子,把人家好好的名门闺秀赐给萧崇河做妾。
赵璟对着正炙盛的日光,只觉耳边宛若有裂弦接二连三的绷响,他的头一直在疼,目中萧太后的身影亦有些模糊。
他揉揉额角,疲惫地说:“朕这是全了林尚书生前的愿望,他建议朕纳窈窈为妃,还说这是顾全大局的权宜之举,朕如今也让她的女儿顾全大局,这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