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旸甩麻索时,圆领襕袍随着凌厉的动作,紧紧贴着身。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裹挟着不容抗拒的雄健之风,袭向东南西北。
惨白的月嵌在黑黢黢的苍穹里,月痕扩成一圈圈圆,那一轮圆像是要把苍穹顶破个洞。
卓旸眸里破碎的光亮嵌在踅来的花叶漩涡里,泡桐花瓣与竹叶融入光亮,圆月与漩涡相映,一环接着一环,像是要把所有隐晦的心思摊到明面。
浮云卿隐隐有些懂,又不愿懂。
她扯开编好的蝎尾辫,连带着扯开她与卓旸之间,藕断丝连的暧昧。
“我觉得不撑了。卓先生,你请回罢。”
卓旸紧张地吞咽了下,他试探问道:“那您,记住四个方向了么?”
您记住臣了么?记住某夜,有位小官人,给您看花叶雨了么?
浮云卿装起了傻,她没有回应,转身踅及卧寝。
卓旸转眸看向支摘窗,那是紧闭的卧寝里,唯一一道敞开的地方。
下一刻,他遥遥睐见,浮云卿踅到支摘窗边,双手扣着窗环,毫不犹豫地合了窗。
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卓旸倾身端起蔑丝箱儿,折回信天游院。
群头春深门紧闭,窗棂紧掩,他却推开信天游的门扉,挑起窗棂,任外面的风往屋里刮。
他想着浮云卿。
想归想,他可不是个任蚊虫叮咬的傻子。屋里点了数盘蚊香,把他自己都熏得够呛,何况是不要脸的蚊虫。
香气腾腾,卓旸躺在床榻上,嗅着香,眼里热辣辣的。再一眨眼,竟落了几滴泪。
卓旸后知后觉,伸出捻起泪珠,递到眼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