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感情再珍贵可能也比不过这百年的磋磨。
言烬冷静了下来,也终于能够从花不惮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一些信息。
他试探着对花不惮说:“为什么你如此信任那个人,你就没有想过他可能骗了你吗,如果你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又当如何?”
花不惮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他当然可能骗我,但是我却别无选择。骗我又如何,左右我已经在深渊中,再往深走走又能如何。”
“而且……”
他拍了拍言烬的脑袋,眼神却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眼底是言烬看不懂的情绪:“这个人是不会骗我的……”
他说出了震撼的话语:“他是司天。”
言烬一怔,完全理解不了:“是他害得大庸子民变成了岭山中的一缕魂魄,而你竟然还相信他会真心帮你?”
他了解师父的为人,所以才无论如何想不通他的所作所为:“你就不怕他再次利用你?”
“当然不怕,”花不惮冷笑一声,“因为他就是在利用我。”
“之前是没有人能琢磨透他的目的。作为一个存在于世间的人,他不图名图利,不重口腹之欲,不享乐贪欢,一座空空荡荡的摘星楼他能住上四五十年不出门一步。除了他是真的济世神仙之外,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
但是这一次,我已经看透了他。”
他“嗤”了一声:“什么济世神仙,他才是最大的野心家。只是他所求与世间生灵皆不同罢了。”
“知道了他的目的,一切就简单了。我只是区区一介凡人,斗不过他,但是还有些能供他利用的点。”
言烬看着他:“可他是你的仇人。”灭国屠戮百姓的仇人!
花不惮看他的眼神仍像在看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或许最开始他确实是我的仇人。然而百年已过,我的执念早已不是最早在愤怒中升起的复仇欲望。”
这百年间,他日复一日与那些冤死的孤魂在一起,看着他们在荒野中孤单的游荡,在孤岭间发出无人听闻的嘶吼,最终变成一个个没有神志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