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和他事无巨细地聊那个想当自己后妈的女人,包括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聊这一个月她在家里呆得有多无聊,想学做饭却差点把厨房烧了;聊家居馆里有一款无火香薰很好闻,但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所以没买……唯独不聊云怀忠。
聊到最后,她昏昏欲睡,梦呓般开口:“我前几天在书上看到一句话……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周唯璨捏着她的耳垂:“什么话?”
“‘为什么你坐在那儿,看上去就像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
“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一个人没有目标、无所事事、浑噩度日。”
“我知道,可我不是这么想的,”云畔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解读,“没有地址,就是没有牵挂,自由自在,哪都能去的意思。”
他却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牵挂?”
云畔微愣,思绪很自然地蔓延——他的牵挂,应该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等待心脏移植手术的亲生母亲吧。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吗?
这么好的气氛应该打破吗?
谨慎地思考了许久,她仍然没有得出结论。
周唯璨勾了勾她的发梢,似乎有点无奈:“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云畔立刻回神,同时也像鸵鸟似的,回避了那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唱片机已经停了,房间里陷入一片纯然的静谧,偶尔能听到巷子里有人走过,不过脚步也是轻巧的,生怕惊扰到谁。
“我有牵挂,也不自由,”周唯璨轻声开口,呼吸擦过她耳朵,麻麻的,痒痒的,“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活着。”
云畔看着他眼底那抹淡淡的青色,不禁问:“可是,这样不累吗?”
他笑了,满不在乎的,“只有死人才轻松。”
那神态简直太坚固了。永远都不会被压垮。
云畔有点恍惚地想,如果周唯璨有一天真的对她说,我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她恐怕会不管不顾地回答,那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