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被照亮,原本昏暗的房间也被照亮。
新的一年要来了吗?
云畔仍然没有实感,周唯璨的目光却偏离几寸,落向别处。
还没分清他在看什么,她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就已经被脱下来,动作堪称强硬。
周唯璨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向外翻转,纯白色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染透,和皮肤黏在一起,触目惊心。
云畔发现自己的手腕在细微地抖,然而很快就意识到,好像是他的手在发颤。
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周唯璨却握得更紧,甚至把她的衣袖向上掀,直到那三道纵横交错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无处躲藏。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无需推敲或验证,云畔清楚从他的眼神里读出颓然,读出痛苦,读出心灰意冷。
烟花还在无休无止地升腾,在漆黑夜空中绽放,沸腾,最后湮灭,消散,结束短暂的生命。
“我帮不了你。”
他眼底刚才究竟有没有闪过动摇,云畔看不清,抓不住,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人,仍然最坚固,最残忍,“听话,去看医生,好好吃药,配合治疗。”
云畔睁大眼睛看他,耳朵里嗡嗡作响,来不及反驳,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起。
——是罗姨打来的电话。
并且已经是第三通了。
云畔别无选择地接起来,听到她焦急地询问:“畔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紧接着,又提醒道,“云总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最快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还问我你睡了没有,我暂时替你瞒过去了,不过——”
“别担心,”知道不该给罗姨添麻烦,云畔轻声说,“我现在就回去。”
“好好,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你小心点,注意安全啊。”
……
电话挂断,周唯璨已经起身,把随手丢在桌上的钥匙拿了起来:“我送你。”
没有再挣扎,云畔重新穿好羽绒服,慢慢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出门。
声控灯已经不必再亮了,因为烟花燃放的瞬间,整个楼道亮如白昼,云畔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恍惚地想,新的一年,到底意味着新的开始,还是结束。
应该还有办法吧,也不是无路可走了吧,如果她乖乖听话,去看医生,接受治疗……
长长的巷弄里围满了看烟花的人,所有人都在笑,都没有烦恼,显得他们像异类,一前一后地在人群中穿行,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