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呢?
大概就是,不知春秋几回轮转,年节前,依旧执著等在门口的孩子,只是不知不觉中,那孩子早已不再是孩子,而等待的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长大的孩子,也曾走过五湖四海,行过千万里路,涉足每一个角落,直到名扬天下,依旧没能寻到那梦中人。
想来,该放弃了吧。
可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又打破了封尘的盒子,一场场美梦,一个个希望,一句句话语,都自那古旧的盒子中飘了出来,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孩子”的脑海。
于是,他毫不犹豫就跟上了那个人,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抱着那宝贝开心、用力地奔跑。
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坚持不懈的奖励吧,终于,在他不计时日的奔跑后,追上了梦中的背影。
即虚幻似梦又疼痛得真实的背影。
秦子松颤抖着闭上了眼,死寂如冰的寒山深处突然震动了起来,无数碎石滚落似瀑,像是倾倒的沙子般,不停地砸在秦子松的身上,他却没有躲开,只是一动不动,无声地承受着,仿若他本就罪有应得。
很难想象秦子松那样一个平时摔一跤,刮一下蹭一下就哇哇大叫要死要活的人,在浑身被砸出鲜血时,能够忍下来。
梁玄辰抬眼无意间瞥见那身影,略微惊讶,沉默着收回了本想去捞他的手。
那身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大了。
是啊,小时候人们手拉着手在麦田里奔跑,想要跑得更快一些,在树下笨拙地蹦跳着像果子伸手,想要手伸得更高一些,你打我闹,坐在夜晚的山坡上,支着圆圆的小脑袋,幻想着长大。
渐渐老去的父母期望孩子快快长大,涉世未深的孩子也幻想着长大的自由。
可真正的长大又哪里那样地简单,不是一碗粥一个馒头一喂就能够长大的。有的人早早便心智成熟了,而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孩子。
到底那种是不幸,那种才是幸运呢?
孩子总会长大的,这是大人常说的话。事实就是,对于有的人来说,不管愿不愿意长大,能不能承受责任的巨石,能不能挑起家庭的重担,早晚都有长大的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能一辈子保持童心的人,太少太少了。那得多幸运啊,幸运到让人不敢想象,幸运得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秦子松从来不想,他缓缓抬眼。
在湿土碎石中,巨大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碎石扑起阵阵腐朽的死灰,沉闷的碰撞声在山中缠绕不尽,咆哮着撕碎了大片大片的雾气,嗜血藤蔓畏缩着不坑声响,枝丫上成群的鸟雀惊飞而走,冰封千年的河流“咯吱咯吱”绽开无数裂痕。
这座死气沉沉的寒山,好像在此刻瞬间苏醒。踩踏着自远古而来的萧条,劈开这万世沉眠的外衣,迎接那从中天而降的一束微光。
微光铺满了寒山的深处,带着飞尘卷卷,星子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