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初很理解连仕秋的那种感觉,孟擎宵的大脑比较简单,他对人在心中产生了某一种形象后似乎就不会改变,态度也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的,可能因为他是个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的人,所以他对人世间的种种改变都算不上敏感。
比如说他会一直把季容初当成在太吾山时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提着她的领子就想要走,她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某一天变成一个老太太,他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疏松的骨头,还是一扛起来就带着她飞。
连仕秋和孟擎宵认识的时候应该还很年轻,他现在又已经年逾百岁,感到不自在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儿。
孟擎宵没有说话,倒是连仕秋平静的说道:“不是不愿见,只是见到您,我就想起来我年轻时候周游大陆的日子,那时多亏了你们三位……祝仙子呢,她没和您一起来么?”
祝仙子是谁?
乍一听一个陌生的人名,季容初不解的看着孟擎宵,他淡淡的答道:“祝岚纯犯了错,正关在宗门里头受罚。”
听见这个名字后,季容初微微愣了一下,祝仙子原来就是岚纯。在太吾山时岚纯从没提过自己的姓氏,她一直以为她的姓名就是两个字。
连仕秋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惊讶,“以祝仙子的脾气,现在还活着就值得庆贺,我每次见她,她都是一身的伤。”
他顿了一下,又疲惫的说道:“让两位看笑话了,刚刚被那不肖徒弟气着了,一时间有点犯糊涂。”
季容初想起在病中的玄颉,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宁不玮在宫中当太医,应该医治过玄颉,刚刚来请教连仕秋多半也是为了玄颉的病情。
她问道:“刚刚宁不玮怎么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
“也没什么,”连仕秋答道,“玄渊的儿子快要不行了,他治不好,就来这儿指望着我救,没用的东西。”
“快不行了?!”季容初失声道。
玄颉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么?
季容初虽然内心始终对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但来到北境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季容初是因为不会说北境话,融入不进当地的圈子,而玄颉是碍于身份和身体状况,性格本身也有些孤僻,所以后来季容初和别人交了朋友后他反应很大,两个人闹的很是僵了一阵儿。
后来还是玄颉来低头跟她认错,两人才又和好如初。
季容初觉得玄颉也未必是因为多么喜爱她才跟她求婚,而更多是因为孤独。如果季容初离开了北境,他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孟擎宵皱起了眉,显然还记得这人刚向季容初求了婚的事儿,他问连仕秋道:“他的孩子怎么了?”
连仕秋显然很不愿意跟他说话,道:“说来话长,我不想讲。”
孟擎宵并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意识,撸起袖子就想揍连仕秋,老头儿吓得大惊失色,忙给季容初使眼色。季容初只好在一旁拦着,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孟擎宵,暂时阻止了一场单方面的痛殴。
孟擎宵听完后将袖子重新放下去,他沉思片刻,对着连仕秋道:“我记得多年前,宁不玮曾请你去过宫中一趟,当时说是给玄渊的孩子治病,你却一直在宫里待了好几个月。”
季容初一愣,听明白孟擎宵这是在问连仕秋,玄渊弄出来的这档子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玄颉向来体弱,按照玄劫跟她所说的应当是因为玄颉曾被强行换入妖狼内丹的缘故,身体无法承受,才会不停的生病。这明显是修仙者才会掌握的秘术,能和连仕秋一个凡人有什么关系?
第58章秘术
“老夫为何要跟你解释?”连仕秋又恢复了平日里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不耐烦的赶人道:“都来老夫的院子里干什么,都走,都走,老夫要休息了。”
人活到一定年纪,就对所谓的力量,权威一类的东西不屑一顾了,全然不在乎什么修真界有头有脸的剑圣仙子,只觉得屋里这两个会喘气儿的活物十分碍眼,二话不说就要拿着拐杖往外面赶,偏偏季容初还拿这把老胳膊老腿没办法,只能躲着他的拐杖在屋里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