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神间她瞥见了一朵蔷薇飘落下来,下意识抬手捧住了它,蔷薇鲜妍,带着血滴的红,白露秋注视着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赶忙放下了手臂,片刻间蔷薇燃成了一团灰烬。
带着未知的恐慌,白露秋俯下身来,指尖轻触到灰烬的同时,她睁开了眼。
隔着一层纱窗外头是蒙蒙细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下去。白露秋紧盯着上头不染尘埃的吊顶,脑海里又回荡起那急促的鸣笛,叫得人心里发慌。她扶着额,缓缓起了身。
看着缠绕在双臂上的绷带,下意识把手附在了脖颈间,触到了厚绷带的磨砂感。她微愣,这才从混沌中醒悟过来,打量起了这间“雅舍”。
说是“雅舍”,却略带了些浮夸,金色的壁柜,立在一旁的输液架,身上是蓝白相间的条纹服,定眼望向与床相对的陪护椅,上头还有那被人坐过的凹痕,看来是有人来瞧过自己了,她暗想着。
自己是从那儿回来了,白露秋很确定梦中的警鸣不是错觉,就此飘着心落了地,她轻叹一声,只觉得侥幸,不想探究其间缘由。
门把手轻轻转动打破了这一方的安宁,她冷眼瞧向门口,双手紧握住被角。来人眼中闪过震惊,很快就掩下去了,白露秋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宋穆青随手关了门,低垂着眼似在思量些什么。
“难不成这几天都是她来照顾自己的?”心里莫名有些古怪,狐疑地看着她上前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陪护椅上。
随着宋穆青怀抱着的双臂,略微向后仰的模样,白露秋微微蹙眉,无逻辑的想法恍然升起,宋穆青在怕自己,可为什么?
“你醒啦。”很牵强的开头,配合着她不自然的表情,真叫人心生厌烦。
白露秋点点头算作回应,长久的沉默萦绕在这间房里,窗外细雨的的低气压似乎也笼罩过来了,白露秋依旧不愿开口,她跟宋穆青向来没什么好聊的,经此一遭后,她更是不喜交谈。
“当时你不是跟林青岚有约嘛,”宋穆青自顾自的开口道,向来精通世俗人情的她似乎未曾察觉到此刻氛围的凝重,“之后你就不见了,通知了父母也报了警后来还因为你留下了一张纸条,大家都议论纷纷的”
纸条?原先百无聊赖的样子荡然无存,白露秋抬头跟宋穆青打量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她蹙眉问道:“什么纸条?”
“就”宋穆青的神色有些踌躇,一脸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在白露秋焦灼的目光下,她小声吐露出,“就什么没意思,想出去走走的那种。”
闻言,白露秋轻笑着,却也没说什么,想来也是夏黎他们的把戏,也难怪呢,他们那群人她的眼神不免冷了些。
宋穆青心里藏着事,原以为她还睡着就过来瞧一瞧,没曾想竟这么凑巧,她现在可不敢乱说什么,指不定那人要发什么疯。想到这,她赶忙低头打起字来。
白露秋倒不理会这些小动作,她轻敲着手指,漫不经心般戳破了这些空洞谈话背后的玄机:“所以到底是谁找到了我。”
“还能是谁,当然是警察呀。”宋穆青尴尬讪笑道,似乎调侃着这个浅薄的问题。
“还需要我说的更直白些吗?”白露秋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她斜睨着眼看向宋穆青,懒懒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是谁救了我?”
“这这我哪知道呀,再说你不是饿昏了头倒在一家店的后院吗?”宋穆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着,“真要说的话,那还是警察救了你。”
当真是睁眼说瞎话,上上下下都缠着绷带,谁饿晕会是这样?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刚打算逐客时,她愣愣地看向门口。
那里早就站定了一人,他的视线在空中与自己交汇,白露秋轻抚着手背上的绷带,白色厚绷带下,里面的伤口还在发烫,焦灼着急躁的生灵。
“刘冬树”她不自觉的开口道,原坐在椅上的宋穆青赶忙起身回头看向门口,眼里的惊恐毫无遗漏的落在了白露秋的眼中。
可奇怪的是,与其说宋穆青在惧怕刘冬树,还不如说是怕惹上了什么脏东西般的厌恶,病房里的三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败下阵来的是宋穆青,她惶然退场,与刘冬树擦肩而过时的躲闪,无声地印证了白露秋的猜想。
白露秋紧盯着刘冬树,警戒那双闪着狠戾的狼眼和泛毒的獠牙,心中隐约升起了某些不太好的预想。
“学霸,好久不见。”刘冬树耸耸肩,自来熟的寒暄道,俨然忘了他们之前的交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我又不吃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做作的委屈。
心里陡然有几分恶寒,你可是比吃人的鬼还要可怖些,她忍不住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