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孩子也爱吃,但老爷不肯多让他们享用,一个月里头只能吃个三五次。
不过每次都是全家都一起吃,甭管是长工奴婢,还是老爷少爷,热闹得很。
老爷说,这叫“聚餐”。
“平时多注意点,其他人家看有什么事儿,咱们可以帮一把的,就帮衬一下。”温润道:“现在下了大雪,也没人敢出门,有谁家缺油少盐的,咱们家这种东西备得多,可以临时接济一下。”
接济一二,免得这大雪天的出门去,就为了买点油盐酱醋。
“知道了。”陈强家的记在心里头。
温润又问她:“下次去城里采购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十五。”陈强家的想了想:“主要是采购一些羊肉回来,要是有牛肉也会买一些。”
这边的牛肉少见,一般都是老死的牛,或者意外摔死的牛,才会有牛肉卖。
而且耕牛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就跟现在的牛都有防疫的编号一样,耕牛乃是大牲口,擅自杀了吃肉,最少也要判三年苦役,还要罚钱,严重的都要流放千里去,就算是意外摔死了,那也要罚钱,且牛皮、牛角和牛筋,都属于战略物资,是要上交官府的,剩下的才会让牛的主人拿去卖掉或者是吃掉。
一旦有牛肉上市,总会很快就卖没,这就要赶巧了。
“要是有牛肉,就多买一点,现在这天气,多放几日也坏不了。”温润已经很久没迟到牛肉了,永宁县小啊,没那么多牛总出事,折损的:“下次去叫我一声,我也去一趟。”
南方用来吃肉的牛很少,倒是北方,挨着草原,一些肉牛贩卖进关里,不缺牛肉这个好食材。
“好的,老爷。”陈强家的记下来了。
果然下一次,陈强家的去采购,温润就跟着一起去了县城,他这次只拖了两车竹炭,送去了书院。
书院今日是休沐,第一天,要连着休沐三日呢。
结果温润拉了竹炭来,却发现,吴山长那里,有客人。
他没敢打扰,而是将东西送去了后勤那里,自己去了赵先生那里,讨了一杯茶喝。
赵先生正好在参悟佛法,温润呢,虽然不信佛,但是他对宗教也有所研究,也看过一些佛经。
古代的一些文献里,也包括宗教著作在内。
故而跟赵先生,还真能讨论一番。
跟赵先生品茗谈佛论法,十分有趣。
甚至赵先生的书房里,还挂着一幅山水画,乃是《清凉山上清凉寺》的工笔实景图。
绘画的是清凉山上的清凉寺远眺图,不过绘画的十分精致。
有山有水古寺,还有一池莲花盛开,山下的行人,也十分不同,骑马来的,走着来的,都不一样。
更醒目的是,这幅图画上,留白了好大一片,显得有些空。
“我这副图,乃是年轻的时候,一位挚友所做,可惜我一直没有相匹配的诗词提上去,你现在是雅士了,给想个好诗出来。”赵先生今日兴致高昂,对温润也就提了要求。
温润还真的提笔写了一首诗,名字就叫《清凉山赞佛寺》。
“西北有高山,云是文殊台。台上明月池,千叶金莲开。……”
这首诗本来是清朝江左三大家之一,吴伟业的著作之一,他乃是梅村体的奠基人。
别说在这里了,就是在后世,那也是一个开山鼻祖一般的人物。
写好了之后,就放下了笔,拿给赵先生看:“您觉得如何?”
这首诗很长,但是放在那副画上,肯定会将那空白填满。
“好诗,好诗!”赵先生非常喜欢,立刻就将画卷要拿下来题诗。
“不用拿下来,您亲笔提上去吧,学生盖章。”温润直接给拿了一支笔,这种悬腕题字,可是很需要功底的,温润现在教导孩子们练字,大班的那几个,因为年少,字迹并不那么沉稳有力,故而他让几个孩子悬腕,在手腕下绑了个二两的银元宝,系着红丝带,挂在手腕上,再让他们用毛笔在墙上练字,等到他们能用一二斤重的东西,坠着也能好好写字了,那么他们的字,也就能够得上科举考试用的了。
温润这点小技巧,来自后世的培养。
“好,好,好!”赵先生是真的高兴啊,提笔就写了,他是先生,读书多年,这手字是真的不错,许攸的字,就是跟赵先生学的呢。
写完了自己欣赏了半天,觉得不错:“可是有一首诗搭配这幅图了。”
“先生去过清凉山?”温润看着赵先生怀念的样子,不由得问了出来。
“去过,去过,年轻的时候,冲劲儿足,特意出门游学三年。”赵先生看着图,突然有些落寞的道:“那个时候,意气风发,与几位友人结伴而行,结果如今只剩我一个了,七八个人,不是病死了,就是累死了,还有郁结于心,活活憋屈死的,也有人进士及第,全家搬迁进京,从此之后,渺无音讯……唯有我一个,考了个举人,再无寸进,就留在书院里,当了教书的夫子,育人的先生。”
“其实这样也好,不管是生离死别,还是永不相见,都只是人生之中的过客,正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温润劝解他:“何必独自伤怀。”
赵先生听了心里舒坦了一些。
这个时候,吴山长过来了,他住的地方,就在隔壁,来去方便。
“学生见过山长。”温润看他进门就先行礼问好。
“不必多礼,你怎么又送了竹炭来?现在炭火市面上价格可不低。”吴山长送走了客人,就来这边看了看,听说温润来了,还带了两车竹炭过来。
现在竹炭可贵了。
“我听说最近炭火涨价了,加上天气冷,怕书院里不够用,再给送来点。”温润道:“山长与先生也要多用点炭火,免得冻到,今冬太冷了。”
这才几日啊?都下了三场雪,以前下雪很少能积存住的,可是这才入冬,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这可是比去年冷多了。
“是啊,今年冬天太冷了。”吴山长笑着道:“留下来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