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绥绥又有了她的用武之地。
在筵席上扮演狐媚恶毒的宠妾,美丽也是必不可少的武器,绥绥心知以后很难再有机会盛装打扮,因此梳妆得格外精细。
孔雀衫,石榴裙,重重罗绣,金银隐花。
长安风气靡靡,贵女们偏爱鲜艳的色泽,引得歌伎艳妾也纷纷效仿。她这条裙子选的是最红的血色罗锦,前两日特意又染了一回,染得她指尖现在还是红红的。
宝髻斜堕,鬓云横渡,浓浓胭脂直抹到眼皮上,显得像吃多了酒,醉眼斜乜。
打扮得华丽,却轻浮妖气。
绥绥正努力把所有金银首饰都插戴在头上,忽然来了个小厮,捧着个锦盒,说是魏王殿下叫送来的。
打开一瞧,竟是一整副的缕金头面,金簪,金钗,金梳,金冠子,镶嵌珍珠,华光灿灿,闪得绥绥眨了眨眼才看清。
她睁大眼睛,光是看着,就已经呼吸艰难:“这……这是做什么!”
小厮道:“殿下说给姑娘一会筵席上戴。”
绥绥捂着心口道:“那……那散席之后,你再来取?”
小厮摸不到头脑:“殿下没说要取回来呀,就说是送来给姑娘戴的。”
绥绥倒吸一口气,小厮走了半天,都还有点头晕目眩。
天哪天哪,李重骏他——也太够意思了!
临别之前还打了这么贵重的头面给她戴,从前可没见他那么大方过。
虽然绥绥明白,他能如此大方,多半是因为今晚宴会的重要。但有机会戴贵重的首饰出风头,总是件快乐的事。
待会她好好演完最后一出戏,李重骏高兴了,没准儿能让她把手里的首饰都带走!
不过一念之间,绥绥便完全忘了李重骏的刻薄,别扭,坏脾气,对他感激得五体投地,恨不能过年都不供灶王爷,改成他的牌位。
她忙把头上零零碎碎的珠钗都卸下来,换上新的头面,然后一刻都等不得,赶去向李重骏谢恩。
临近酉时,才下过雨,天色也阴暗暗的。
哀愁的黄昏,绥绥却打扮得珠光宝气,喜气洋洋地到了上房。
还没上几级台阶,只见两个小婢女打帘,六对小厮前后打灯笼,簇拥李重骏走出门来。
开宴前他要接待贵客,自然也是锦衣打扮。
可他立在台阶的高处,玄青襕袍外横着迦南沉香带,小厮抱着鹤氅出来伺候他披上,银灰的锦缎上是明灭的云水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