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这种深刻的问题,岳诚就有种称霸天下的冲动,尽管他觉得自己不会是个好皇帝,但应该不会比赵家更差吧?
这人间惨剧简直难以直视,倘若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他宁愿躲在茂名山一辈子也不出来,那样心里或许还好受些,但心里又怎能安宁。
岳诚望着那对曝尸荒野的母子,勒马驻足良久。
不空和尚注意到他眼中的悲悯,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徒手刨坑把他们掩埋了,走回来的时候对他轻声说:“主公手握三千门神,就算不争天下,为了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效仿黄巢走一遭,又有何不可。”
这声提醒不禁让他想到了黄巢的那段诗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花开后百花杀,我花开后百花杀,岳诚念叨着这一句,心中渐渐有了决断,天下可以不争,出头鸟他一定要当。
那就用大名府打响第一炮吧,这个地点太合适了。
驾。
岳诚命令加快行程,王贵和张宪打马跟上,宗颖紧随其后。
苦了蓝珪和范琼。
蓝珪为了逃脱这趟送死的旅程,昨晚吃了半斤巴豆,拉的死去活来,今天又在担架上颠簸的死去活来,抬担架的两个小卒是程岗村招揽的民壮,毫不怜惜他,抬着担架狂奔,蓝珪都快吐了。
范琼还好些,一只脚踩着马镫,勉强能骑,就是受伤的左脚越来越疼了,这鬼神难敌的医术绝了,正骨正了个寂寞。
这对难兄难弟一路哎呦连天的shen • yin,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早已把岳家祖宗骂了十万八千遍,太遭罪了,岳三郎这狗泼才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咦。
颠簸半日,忽然望不见他的踪影了。
恰好走到临漳境内的分水岭,往南有一条直通汴京的官道,往东则是大名府,蓝珪腾地坐起来骂道:“这鸟厮是不是扔下咱们跑了?”
范琼说有可能,从临漳南下,绕个圈又能回到相州。
“直娘贼,我就知道他不敢去大名府,折腾半晌,敢情是来消遣咱们的,走走走,咱们也回去,直接回应天府。”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卑鄙者眼里所见的也尽是卑鄙,蓝珪自己畏惧金人如虎,感觉全天下的汉人也都害怕金人,他觉得岳诚不管怎么伪装,内心都是胆怯的,半路不见踪影,一定是跑了。
那还去个毛的大名府,蓝珪指挥属下打道回府。
范琼考虑的周全一些:“还是先找到他稳妥些,不然他一道奏章送去应天府,殿下同意了他的请求,咱们不还得回来吗?”
“那就去相州,岳三郎肯定回相州了。”
“不对啊。”
“哪里不对?”
正骨之后的范琼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忽然清亮了,醒悟了一件事:“咱们没必要怕他,他是造反的逆贼,咱们回去参他一本,把水搅浑,不就避开大名府一行了吗?”